在老街区散步时,我更是愿意多花点时间来阅读这些被我们视而不见的文字。近年来在中港台马都有不少社群关注城市里的汉字,写文出书,记录文字所透露的故事。这些碎片化的文字有时候竟也能成诗。记得在上海某豆浆油条店吃完一碗豆浆,碗底出现一句话:我愿意为你磨尽一生,令人莞尔,黄豆死得值得。香港黯然失色,也和街头的霓虹文字有关,东方之珠的夜晚少了这些炫目的招牌文字,就不再越夜越美丽了,导演镜头下的香港更难以龙蛇混杂。
乐在梦,其实不需要梦的丰满或丰收,能乐在梦,也很好,未完成的梦,那代表还可以做下去,就算是噩梦再长也会有醒来的时候。我们从小到大都被禁止做梦,作文老师更是告诫,不能在作文里写梦。在梦缺稀的城市里,能有梦还能乐,还是好的。这是文字的奥妙。
过去人们对汉字更为敏感也很有感情。老派人回信,起首一句见字如晤,字迹本身就传递了感情。电脑打字的时代,让我们轻松地记录文字,但太过容易,也就注定我们更薄情寡义。现在你若要我手写出一些笔画纷呈的汉字,我都不是很有把握。因此在策划作家节中文活动时,我想能不能构思一些和汉字有关的体验。
其中一个活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邀请了摄影师李欣赏的儿子李俊乐参与。参加者在本地作家李俊贤的引导下,现场创作短句,然后交由俊乐写出来。乐乐是特需少年,未必能理解汉字的意涵,因此他能不受笔画及字形布局的限制,以自己的方式书写,自成一格。其中一幅原本要写:乐在梦丰,布局少了空间容不了丰,于是被闲置一旁。我说这幅给我吧。
爱字人眼里的城市是以文字建筑而成的。除了提供信息,文字还以各种姿态现身,它的字形,选词用字的创意和品味,都值得仔细探究和挖掘。它也诉说着城市的历史及不合时宜的悲情,在老店铺还能找到四种文字的招牌,中文、英文、淡米尔文和爪夷文,而现在都已经进化(退化)成单一的英文,它简单而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