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太喜欢“献声”,鼻音太重,吐词含糊,加上不善言辞,深怕辜负了制作团队的苦心。然而,说出了心里话,我至今仍无怨无悔,以当一个意外新闻组的记者,以当一个早报人为荣!
我事先并没料到我也成为了口述历史的专访对象,访问我的早报记者王英慧在专访侧记写道:“以前跑意外的人一听到何盈的名字,一般都会闻之丧胆……”
每一代的报人,不管是采访哪一类新闻,都有各自的故事,很多时候,报人也是故事人;听故事,写故事,如今还受邀说故事,50名老中青报人的故事,为这门特殊和与众不同的行业“历史”补白,拼凑出华文报业史的一幅长卷。
王英慧可说是“胆子不小”,约一年前联系上从未谋面的我,传了多篇我在《说黑道白》专栏的文稿,对我的“平生事迹”似乎“了如指掌”,显然做足了功课。
对这样用心良苦,诚意十足的后辈,我岂能婉拒?
我经常自嘲:我不但早已身不由己,“失身”于报界,退休后还不安本分,“卖声”当“播客”,兼“卖身”在电视时事节目上亮相,可说是此身已非本尊,魂已附报身。正如9·06“早报人”聚会那天,《联合早报》总编辑吴新迪所说的,身上布满了报纸的DNA。一身为报,终身为报。
“闻之丧胆”四字,初时感到有点“突兀”,却也觉得她的形容很别致贴切。我挖掘独家新闻颇多,确实令不少同条采访路线的同行“避而远之”。不按常理出牌的做事方式,也经常令上司头疼不已,更因为爱据理力争,频爆内幕,令一些警官“爱恨交加”。
一个做了四年的社会与法庭新闻的记者,专访一个失身40多年的“过气”报人,这也可算是一段难得的“意外”缘分。
早报百年大庆,节目精彩纷呈,意义重大。筹委团队的用心与魄力,尤叫我这个“夹心层”的“中老报人”感动。参与报业口述历史的前辈、同辈与后辈,除了编采组与摄影组,还包括不同部门与单位的同事,各自述说不同的故事。
数十年来,采访的都是不讨好的社会阴暗面新闻,挖掘的都是扭曲的丑恶人性。这么一个不讨喜,又不是“高层”的报人,谁会愿意自动请缨访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