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芭比》浅白得儿戏般,夹带性别议题、权力政治、寻找自我、探索生命永恒的追求,轻轻拿起,更轻轻放下,最后以喜剧收场,让观众开开心心地离开戏院。这个被质疑助长现代女性外貌焦虑,在电影中被斥责是法西斯,强化性别资本主义的漂亮宝贝,同时被赋予宣扬女权,对抗父权制,感受生命之美的符号,故事主旨和情节设计如此矛盾,许多观众却无障碍地投入,反映的是21世纪网络世代要不是真假不分,或已是真假难辨,反正前因后果不重要,对号入座,断章取义,各取所需就好。

电影《芭比》一开场就定下了虚拟世界的基调,“真实世界”仿佛另一个平行时空,不同的是芭比家乡女权至上,在真实世界却是父权制当道。芭比踏入真实世界,感受男性物化女性的不友善目光,又看到青春衰老生命之美;而芭比男友Ken则在真实世界发现男性普遍受到女性尊重,不需要女性的关注目光照样威武神气。美泰公司女职员对被洗脑变女奴的芭比们讲述女人之苦,竟能破解咒语,神奇如神功,难道说真话就能百毒不侵?Ken发动革命真的只是因为爱的极端是恨,因为太渴望爱,因为尚未找到自我?情节逻辑经不起推敲,但似乎并不影响电影的娱乐效果、感动指数,甚至启蒙作用。

尽管舆论对电影《芭比》的评价两极,亮眼的全球票房成绩是全球观众对粉红芭比的一次表态。电影美术指导创意包装,奢华品牌联名系列,还有男女主角演绎出色,女导演Greta Gerwig(格蕾塔葛韦格)拿捏剧本尺度有度,使这部甜甜的粉红童话找到接近现实的坐标。这是现代行销学一次精彩的表演,也是包装设计的大师班。

按不科学分类,家长分买芭比娃娃和不买芭比娃娃两派。拒绝让孩子玩芭比的家长,担心年纪小小就沉迷身材样貌、穿衣打扮,会限制小孩的智力发展。

《芭比》浅白得儿戏般,夹带性别议题、权力政治、寻找自我、探索生命永恒的追求,轻轻拿起,更轻轻放下,最后以喜剧收场,让观众开开心心地离开戏院。

然而,翻阅玩具商美泰Mattel企业历史,芭比娃娃是战后婴儿潮的文化现象,它不只是一件任小孩寄托想象力与童心的工具,还回应时代的梦想——人类还没有踏上月球,太空人芭比已经诞生了。芭比以多变时装造型响应男女平等,职业女性推进文明进步的时代思想风潮。一路走来到了1990年代,第一个芭比总统登场,美国政坛却迟迟未有女候选人当选呢。

在虚拟世界提出现实挑战,即使以知易行难的爱自己克服心魔,也丝毫无法改变现实现状。观众被取悦,似乎找到自我就有答案,做回自己就是幸福。问题是所谓的自我用什么定义?服装?才华?异性的关爱目光?同性的感同身受?女性魅力?男子气概?事业?家庭?全部?

问题是,正如电影《芭比》里貌似发人深省的台词——“我要作为创造意义的人,不是被制作出来的东西”,玩具启发创意,但玩具也限制创意;玩偶可以是现实的一面镜子,但玩偶世界无法覆盖现实的真实边界,充其量折射一个角落,或一格生活场景,而粉红世界的美学岂容得下千疮百孔的人世。

第一个芭比娃娃诞生于1959年,从此儿童玩偶世界不一样了。像我这样的野孩子,喜欢户外玩耍,把走出家门当作长大出门流浪的第一步,多过喜欢窝在家里拿着一身塑料感的芭比玩家家酒,模仿大人世界,仍然知道这个长腿细腰长头发,时时换上亮丽新装的玩偶对20世纪六七八九十年代女孩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