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是没有在怕的。她说:很有趣啊。你看人工智能也是从现有的事物里面去创造,就像我们做设计也是从历史、文化、艺术、建筑……里面去找灵感;那么就看你怎么摄取,怎么选择,怎么结合,怎么判断,怎么创新……所以就是看你有多厉害,多有感受力咯……哈哈哈……

那块新大陆会呈现怎样的风景?我们还能够像疫情前那样操作自己、人际关系、事业乃至人生吗?我们会想要吗?回到那样的操作方式?

孩子的话和笑声总是让我充满力量,总让我觉得自己须要更勇敢一点,让彼此都看到彼此的勇敢。没有谁在害怕的。

疫后的世界,并不表示疫情已经过去。我的侄女还有不少同事们都是第一次确诊。但我们已经没有当初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和担心。

亲爱的J,人生就这样往前走去。大江东去浪淘尽……写到这里我好像也告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或许是人工智能或许不是,或许更颠覆或许不是,新大陆即将到来。养好身体和心情,上路吧。

但这世界有几个Alexander McQueen或者Galliano或者山本耀司、川久保玲呢?如果你不是这样的级别你要怎么办?如果你还不是这样的级别,会有公司、有人,愿意给你机会,让你一步步锻炼成那个级别吗?而在你锻炼的同时,人工智能也在自我锻炼啊。

或许我们都是惯性的动物。与其说还会担心已经变得“熟口熟脸”的病毒,不如说我们更忧心那个即将到来的,感觉将会全然不同的疫后世界。习惯了某种生活的方式,看到新大陆即将从混沌中出现在眼前,轮廓一点一点地清晰;人踏上去以前,难免会有一点犹豫吧。

建筑师友人B分享了朋友利用ChatGPT创造出来的服装设计图案——漂亮的绣花衣物穿在同样漂亮的、人工智能创造出来的女人们身上。我传给在意大利努力学习服装设计的女儿秦。她说:好看是挺好看,但不过是在重复旧有的东西。如果摆在Alexander McQueen或者Galliano或者山本耀司、川久保玲旁边,还是少了什么。

你总不能一直看着过去,觉得大唐盛世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样子我们怎么创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怎么让孩子们看到希望?

那个在全球造成接近700万人死亡的疫情就这样,很快就要变成历史的一部分。

在世界不可避免地一步步更明确、更坚定地踏入那个疫后世界的时候,我却好像对疫情时候的生活有了那么一点点眷恋。像是一个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人质。由于生死操控在冠病疫情这个劫持者手里,而我活了下来,甚至在疫情期间享受到一种更安静、更缓慢、更不受干扰的人生;于是就像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那样,对“加害人”产生了某种莫名的“好感”,或者说对“加害人”操控下的生活产生了熟悉感甚至某种心理上的依赖。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也是一晃眼就过去了。我们很快来到了疫后的世界。

那天我们几个ThinkChina的同事在办公室里围成一圈,讨论ChatGPT和人工智能对未来编辑、写作和创意工作的影响。大学教授G曾用我们网站做了一个实验,尝试用ChatGPT写作时事分析文章。尽管还需要不少人为修改才达到我们要的效果,但那篇人工智能创作的初稿其实句子通顺,基本逻辑如果不仔细推敲,是可以瞒天过海的。因为这世界上,能够句子通顺的人其实也不多啊……

当然或许是我们这些年过半百的人多虑了。年轻人大概是没有在担心的。他们旺盛的生命力,大概不会害怕,也不会屈服于前人造出来的人工智能。他们总会相信自己有办法超越前人。我们不也是这样子一步步走到今天吗?

我怎么觉得,这几年下来,这样的颠覆似乎变得越来越频繁,越不可测了呢?

疫情时候的哪一些事件和情绪,哪一种被情境逼迫而发展出来的处事方式,将更长远地影响我们的未来?疫后又会有什么样的特征?哪些是我们从来没有经历也无法想象的?是刚刚露脸的ChatGPT吗?又有什么将颠覆我们对自己和世界的认知?

我们还能够像疫情前那样操作自己、人际关系、事业乃至人生吗?我们会想要吗?回到那样的操作方式?

亲爱的J:

2020年的春节,我从台北回到新加坡,世界便变了样。我们有接近三年的时间,被锁在各自的国家里;有些时候,我们更被要求把自己“锁”在家里,隔绝人与人之间的往来,以避免冠状病毒的蔓延。

如果你是那个毫不犹豫的人,你觉得那就一定好吗?是勇敢还是愚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