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惭愧,这部真正横扫奥斯卡的钜制,当年挟持11枚小金人(注意,不是提名,是勇夺)浩浩荡荡登陆东南亚,我当然有幸跟随慕名的大人进电影院看首轮,但英文狗屁不通华文只有“上大人孔乙己”程度的幼童,除了马车生死斗什么都看不懂不在话下,虽然念教会办的幼稚园,《圣经》故事略有所闻,连耶稣基督他老人家有份友情客串都不察觉。步入青春期,此类千军万马好莱坞史诗影片比隔夜面包更过气,稍具尊严的小青年自然不屑光顾,老来慈悲为怀前嫌尽释(或曰饥不择食),同类的《十诫》《风云群英会》(Spartacus)和《埃及妖后》(Cleopatra)小心翼翼专注重看,电视播《宾虚传》却三番几次“跳读”,单单垂注那场沙尘滚滚的九分钟高潮戏,这回才总算由头看到尾。
哥儿维达指马蕯拉和宾虚决裂的一场戏,拍摄前曾与导演及饰演马萨拉的Stephen Boyd达成默契,演绎注入“爱的反面就是恨”,还特别嘱咐千万勿让饰宾虚的查尔登希士顿(Charlton Heston)得悉,因为此人乃“正人君子”,若然惊觉角色有同性恋前科,可能马上罢拍抗议。若干年后维达慷慨揭秘,惨被“出卖”的希先生果然气到弹起三尺,假使泉下得知原来令他荣登影帝宝座的角色,不但年幼无知时和小朋友共同迈入性乐园探险,成年后还有惯性发展男男友谊之嫌,肯定刺激到复活。
其实除了宾虚,希士顿演过的男同志起码还有一个:《万世鸿图》(The Agony and the Ecstasy)的米开兰基罗。不过米先生本人性取向虽然过了明路,影片应该不会不“避轻就重”,聚焦描写艺术家和教宗角力之余,可想无暇领导观众游览繁花似锦的后花园——别尖叫,此片当年首映,13岁的观影界天才神童曾贵为奥迪安戏院座上客哩,只记得画面偏暗,两个老男喋喋不休,闷到几乎昏睡全场。
最意外的,是编剧之一哥儿维达(Gore Vidal)果然并非信口开河,宾虚不但和后来变成死敌的青梅竹马小朋友马萨拉有亲密关系的蛛丝马迹,甚至和干爹阿里郁斯结缘,也似乎不止父子情那么清纯。如果不是心中有鬼,宾虚被诬告杀人,马萨拉再爱党爱国应该也不会凶狠若此,不但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搞到旧友家破人亡,而宾虚遭放逐为战舰橹夫,位居权力金字塔上层的阿里郁斯,一见威猛壮男立刻另眼相看,半夜召他进房企图收编为麾下大力士,你说两个孤男密密商议之后没有实践潜规则,真是打死我都不会信。
伦敦诗人好兴致,复活节精选英国喜剧之宝Monty Python的《万世魔星》(Life of Brian)应景,我虽有他的幽默感,但没有他的好运气,只不过毫无创意在电视看了《宾虚传》(Ben H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