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日期变更线(International Date Line)是条子午线,本应穿越陆地,但在陆地变更日期不方便也不可行,故实际使用的国际换日线是一条基本上只经过太平洋表面的折线。

我正在游轮中央大厅里胡思乱想,有个船上认识的小男孩跑过来悄悄问我,陆叔叔,以后每年的“昨天”都会跳过去吗?

这条线大致上以180度经线作为参考标准,16日正午,看船方准时公布的航海通报,我们处于西经176度,而游轮是下一日的凌晨3点通过180度经线的,18日正午,我们已经转换到了东经176度。

船上恰巧有那天过生日的人,船方通融宣布,午夜过后的那半个小时,权且作为11月17日,可以让人举办生日庆祝活动。

记得那两天游轮上举办“洋上文化祭”(Culture Festival),非常热闹,有义卖(慈善自由市场),展览(日历画作/摄影作品),快速学习营,学生表演,国际家庭比赛——人们根本不会在意“日子”是多出来还是少掉了,也不会深切体会“时间”的实质长短,他们只要感觉到生活是连续连贯、填充饱满的即可。人生发生“断裂”的现象,也许只是电影和小说里的描写吧,或者是某种心理变态的映射?换句话说,“日子”变更了,人却是固守不变的。

11月16日,“和平号”在太平洋上通过了“日子变更线”,意味着11月17日这一天被跳过,过了午夜24点,接下来的一天是11月18日。

这一路的环球航行,游轮是一直由东往西行驶,时间就一直延后。我们是8月23日在新加坡登船,这里的地理位置是东经103度。登船后的第三天,8月25日,游轮穿行在马六甲海峡,东经97度,那天晚上进入新的时区,船方在“每日邮报”内通知,24点或上床睡觉前必须把时间往后调整一小时。如果使用的智能手机连着网络,屏幕显示的时间会自动调整。后面的行程,隔三岔五就需要调整时间了,例如,早期8月30日,孟加拉湾,东经87度,延后一小时;中期9月29日,比斯开湾,西经3度,延后一小时;后期11月14日,离开了夏威夷的太平洋海域,西经162度,延后一小时;直至11月16日这一天本身,延后一小时……算一算,到这一天,我们在游轮上累计延后了几十小时,这多出来的整数是一笔终要还清的“累积预支红利”,“时间”给你记着账目呢,于是,结账──11月17日就成了“遗失的日子”(Lost Day),作为债务被一次过清算掉了。至此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