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说：“组合‘日’与‘月’两个字符，就成了‘明’；中年男人最惨的，就是费洛蒙不再，睪固酮中衰，不男又不女，不阳又不阴；想要撒野却有心无力，嘶喊着想抓住青春的最后一瞬，结果竟发现它已然溜走。没有比‘明’的状态更惨的了。 ”

“意思是：你们既然不会也不敢花天酒地，那么就别整天猛打嘴炮，看着辣妹裸露的美背猛咽口水，对着媒体上人欲横流的报道大叹老天不公，同时摸着婚戒私下惋惜自己生不逢辰。3.5，既不是三又不到四。 ”

“所以，你就赶快戒掉这些‘不三不四’的想法吧！”

中文字的造字实在神妙。一个个独立的字符，组合起来，意义千千万万，有时还真能让人会心一笑。

“有的。”我说：“13世纪初，号称历史上最有权势的天主教皇英诺森三世，他曾评断过掌握灵魂的教皇与主管俗世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关系：教皇是太阳，皇帝则是月亮。意思是：皇帝的权威其实来自教皇，就像月亮的月光其实只是反射太阳的日光而已。而月亮的光热不可能盖过太阳，所以皇帝也得乖乖地听教皇的话。 ”

树很多时，两个“木”变成“林”；人很多时，三个“人”就成“众”；山石嶙峋就是“磊”；水流浩荡可用“淼”。这些字透过堆叠同义的字符，达到视觉与字义双重强调的效果。

“3.5？愿闻其详。”

民国初年，学者叶德辉不赞成湖南的农民运动，便写了一副对联：

啊呀，人生！

那如果一个字，它构成的字符，意义相反呢？

其实这四个字也颇能形容中年男子的心境。斌——我们往往在安稳枯燥的文员，和冲锋陷阵的业务工作中徘徊犹豫；尖——目前大部分人在公司里面，都只蹲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卡——生活的现实与生命的理想，到底哪一个重要，使我们卡在中间，进退二难；傀——透早出门，兢兢业业，加班到披星戴月才能回家，再潇洒英俊的人也都累得像鬼。

右联：会场广阔，马牛羊鸡犬豕，六畜横行。

“我倒是有个更简洁的说法，可以用来劝诫男性同胞们——别整天想着‘3.5’。”

“那么有比这四个字更惨的境界吗？” 太太问。

横批：斌尖卡傀。

左联右联还算直白好懂，但横批“斌尖卡傀”是什么意思？

左联：农运宏开，稻粱菽麦黍稷，杂种出世;

这是叶德辉玩的一个文字游戏，透过这些字义相反，两两组合的字符，批评农民运动者们：不文不武——“斌”；不大不小——“尖”；不上不下——“卡”；不人不鬼——“傀”。短短四个字就能如此尖酸刻薄，不能不让你在赞叹他讽刺调侃功力的同时，发出一丝会心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