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戎巴葛街区导览的第一站是都城隍庙。在启动前的一次试运行中,伙伴们在庙里讨论如何与访客分享这座庙曾经举办过的“冥婚”时,我却愣愣的看着庭院中的那棵老榕树,想着创办这座庙的瑞于、邱菽园等文人雅士当年就是在这棵榕树下聚会吟诗的吗?邱菽园可曾吟过那首“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事实上,邱菽园的千金散尽后,没有再回来了,读了他为亡妻写的那首,“几枚白石伴青珉,小筑坟莹隔岁春。地下有灵相谅解,迟工原是为家贫。”,难免让人心酸。平凡、不平凡的,让人尊崇、让人怀念的人,总有一天都会走的,在丹戎巴葛服务了60年的李光耀先生在2015年走了;敬仰了他60年的母亲,在他走后不到一个月也走了。说起丹戎巴葛,让年末的舴艋舟多载上了一些哀愁……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
上个世纪50年代,母亲住在丹戎巴葛像《七十二家房客》那样龙蛇混杂,七个人挤一间房的店屋里,没问过母亲是在哪一条街,直到几天前在圣诞节的家庭聚会上才从二姨口中知道是安顺路一座两层楼店屋的一楼,房间前面是一家水果店铺。说起丹戎巴葛那些年少时光,母亲的眼眸中就会亮起激情的光彩,她和几位同学都是建国总理李光耀先生的粉丝,一听到哪里有李先生的演讲,她们一定会赶过去,人再多也会挤向讲台一睹李先生的风采,就是黑白纪录片中那种热血沸腾、感慨激昂的画面。当时很多人还活在贫困、动乱中,却怀着憧憬和希望。进入60年代,母亲在外公、外婆从丹戎巴葛搬到女皇镇的组屋后,也随父亲去了槟城。70年代,镜头又转回了我从槟城搭火车抵达的丹戎巴葛火车站。成为《星洲日报》的少年记者后,我不时会去位于丹戎巴葛后面岌巴路与广东民路交界的报馆,今天的日报大厦。曾经有一个颁奖礼,赶到报馆时已曲终人散,当天领了奖的Z落寞地坐在空荡荡的编辑办公室内,看到信誓旦旦的说要来为她鼓掌的我终于来了,幽幽地说,你舍得来了吗?
“我的社区”计划在丹戎巴葛开办街区导览时,原本在直落布兰雅导览的我“跨界”,“劈腿”加入了丹戎巴葛义务导览员的团队,不是一时兴起,是许多记忆沉淀后的发酵。
30年后,接受了猎头公司推荐的一份工作,没想到办公室就在日报大厦,我像那只自负的猴子,翻了一个跟斗后,以为自己已经翻出前生,到了今世,可是结果又回到了原点,只是物是人非,一切都不一样了。大厦除了外观外,就只剩下楼梯间的墙壁、地砖、砖与砖缝隙间沉积的尘埃没变。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时,仿佛喝了半碗孟婆汤,往日的音容笑语,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