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感兴趣的是书中有关奥伊斯特拉赫和其老搭档奥伯林(Lev Oborin,著名钢琴家)的部分。普罗科菲耶夫出席了莫斯科交响乐团演奏其第3号钢琴协奏曲的彩排,独奏者正是年方20岁的奥伯林。“奥伯林表现不错,较接近我的原意。”作曲家简单而“严格”的评价。
他见了卢纳察尔斯基(A.V. Lunacharsky)——他早于1918年在高尔基的引荐下“见到”了。时任人民教育委员(即教育部长)的卢纳察尔斯基知道普罗科菲耶夫“想出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特地帮他申请了“无期限”的护照。1926年,听了普罗科菲耶夫的《古典交响曲》后,身为艺术评论家,喜爱音乐的这位前教育委员大表赞赏。普罗科菲耶夫当年出国和日后的返乡之旅,全靠爱才而且宽容的卢纳察尔斯基出手帮忙。
其实卢纳察尔斯基在1926年也同时邀请著名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和钢琴家博罗夫斯基(A. Borovsky)“返乡”,但他们都拒绝了。可见“老斯”后来讽刺普罗科菲耶夫回俄之语,倒真的是酸葡萄。
奥伯林的确幸运——至少比起20世纪著名小提琴家大卫·奥伊斯特拉赫幸运多了。
见了诗人马雅可夫斯基?小说家高尔基?都没有。喜爱文学的普罗科菲耶夫本来与诗人应能相见。可惜他抵达莫斯科时,马雅可夫斯基已陷入极端忧郁而不能自拔。九年前结识,并极赏识他的高尔基呢?却因身在国外而失之交臂。
书后的附录部分才出现年轻的奥伊斯特拉赫。那是摘录自“大卫王”纪念普罗科菲耶夫的文字。文如其人:朴实、真诚而憨厚。“大概是1927年的2或3月间,作曲家到奥德萨亲自演奏两首钢琴曲……之后,我被点名演奏他的第1号小提琴协奏曲中的诙谐曲,心里既兴奋又紧张。演奏完毕,坐在钢琴前的作曲家对听众喝彩声听而不闻,只跟我说:‘年轻人,你的演奏全错了!’……若干年后我和他已较熟络,一次提起此事,他还记得当时如何给予‘那个不幸的年轻人’当头一棒。当我说自己就是那位年轻人时(其时大卫王已名满天下),他那尴尬而痛苦的神情倒令我深受感动。”
“老普”的确获得老朋友卢纳察尔斯基“特别的礼遇”:先是在其家聆赏一些年轻诗人的朗诵,之后,卢纳察尔斯基又亲自为他朗读高尔基写给马雅可夫斯基一封文情并茂的信。“以韵文书写的信如此充满诗意”,普罗科菲耶夫说。
我特喜大卫王和奥伯林搭档演奏的老贝小提琴奏鸣曲(我有他们合作的CD全集:何其水乳交融!)阅读至此,不禁为之莞尔。
普罗科菲耶夫1927年的返乡之旅,除了到处演奏并会见苏共官员外,他还见了乐坛(还有文坛)的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