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这个时候,能令厌世但又贪生所以赖活的我分泌脑内啡的一件事情,不是村上春树陪跑了一年又一年的正统诺贝尔奖,而是总能让我把心房的窗通通打开笑出声来的搞笑诺贝尔奖。今年的获奖研究一如往年令我感恩上帝幸好人类还有点幽默感,文学奖由“法律文件难懂因为文笔太烂”胜出(我全身细胞跟这项研究都有共鸣),物理学奖由“小鸭排成直线游水可以节省能量”突围(就算物理白痴也能理解),应用心脏病学奖由“两人一见钟情时连心跳也会同步”拿下(虽然有时一见钟情一读钟情一听钟情一尝钟情只是一厢情愿)。
其他获奖研究也很有趣,例如工程学奖的“球状门把越大需要越多手指转动”、经济学奖的“成功人士不是最有才华而是最幸运的”、和平奖的“八公八婆几时讲真话几时讲骗话”,还有医学奖的“吃冰淇淋有助于癌症患者预防口腔黏膜炎”。尽管这些怪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获得正统诺奖眷顾,但不妨碍他们不按常规思考自得其乐给世界看。他们的研究看起来既无聊又没用,甚至愚蠢可笑。没有这些搞笑研究,活着不成问题,但有它们按摩大脑,活着会快乐些。人生不给我们糖果,那我们就奖赏自己一颗。
之所以会觉得搞笑诺奖更合口味,那是因为我对落在普世期盼之外的人感到特别亲切。当大多数人的人生作业都在追求高分顶尖成功胜利,有些怪咖愿意花费许多功夫认认真真投入别人无心忽略或者有意忽视的格物与致知。例如说谁不是一见钟情后便猴急地进一步发展关系?可是只有荷兰莱顿大学的研究生Eliska Prochazkova和Mariska Kret会好奇到底什么叫做一见钟情,并招募了140名志愿者进行研究。例如说谁没有摸过门把?可是只有日本来的松崎元、大户一夫、上原胜、上野义之和井村吾郎所组成的研究团队会去在意球状门把大小的舒适度。我并没有忘记瞬热式马桶盖也是日本人最人性化的发明之一。冬天去日本玩,每次如厕大解,我都要在心里击掌合十。例如说谁在读不说人话的法律文件时不想翻律师的桌子?可是只有美国来的Eric Martinez、Francis Mollica和Edward Gibson所组成的研究团队会为吃过法律文件苦头的人报仇雪耻,“律师文笔太烂”这个定论一时不会改变现状,但至少让我在心里抱着肚子痛快地笑了好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