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受兄长们的熏陶,自幼喜爱文学,对新马诗人作家略知一二。初到德新,他们两位的大名“如雷贯耳”。那阵子正开始尝试写新诗,“处女作”是年发表于香港杂志《文艺世纪》上,拿给周粲和苗芒看。没想他们一看,即大为赞赏,给予我很大的鼓励。之后苗芒还将我的两首诗作推荐给《星洲日报》的青年园地,都刊登了。接下来他们搞的《新诗月报》和《新社文艺》,也刊登了我不少诗歌和散文习作。
苗芒出版第一本诗集《待日》(他主要写散文)时,还请我的长兄莎笳设计封面(封面为一团浓墨衬托一株“意笔”向日葵)。苗芒和莎笳同年,而莎笳已往生30年矣。
香港中文大学新亚图书馆主管马辉洪先生(作家兼学者,笔名沈舒)知道我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曾于香港《文艺世纪》、《伴侣》杂志和《海洋文艺》发表诗文作品,想了解我早期如何开始文学创作,去岁杪对我作了个视讯访谈(访谈稿已刊登于《热带》半年刊第22期)。我提及德新中学的周粲和苗芒两位,说:“在我开始踏上写作道路时,他们都扶了我一把。”对我这平凡写作者来说,此“一把”意义深远。
我和苗芒从此似乎“相忘于江湖”。只知道他先执教莱佛士初院,之后又赴课程发展署编写教科书。最后几次晤面是我退休后的事了。大家一起在考评局协助评卷和审题工作。他略显清癯,却了无老态。如今隔洋遥想远方人生落幕,虽来得突然,也是正常。
同事数年期间,大家的创作力似乎都相当旺盛。他们二位办杂志兼创作,我呢,充其量搭上便车。课余偶或谈文论艺,倒也其乐融融。那个年代华文表面上似仍轰轰烈烈,如今想起来却有点像回光返照。
56年前我高中毕业,申请教职获准,于1966年4月底被分配往德新政府华文中学。就在这所中学里,我认识了苗芒和诗人周粲。他们教上午班,我教下午班。苗芒和周粲都已年过而立,是我这个还未满19岁青年的兄长辈。
那天开启《联合早报》电子版,无意间见一则讣告:散文家兼诗人苗芒先生辞世了。心头,不免泛上一丝淡淡忧伤。
当时德新政府华文中学有写作会。周粲和苗芒负责上午班写作会,我负责下午班写作会。“各司其职”。我和周粲仅同事一年,1967年他升迁教育部担任专科视学。1973年,周粲推荐我往教育部课程组编写教科书。因某些意想不到原因,次年我又回返德新(其时学校已更名“德新中学”:少了“政府”,也少了“华文”)。苗芒已离开德新, 我于是扛起写作会和相关的校园刊物《德新园地》。70年代学生活动可谓红红火火惊心动魄,幸好师生们都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