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60岁时商场失意后便退休闲赋在家,几年后母亲过世,便由他管理家中一切锁事。在事业受创和失去伴侣的双重打击下,父亲没有颓废倒下,反而积极生活照顾一家大小。我在外地读书和工作时期,每次回家,父亲便会以电子砂锅煲一锅药材甘榜鸡汤。我知道,这鸡汤是用父亲的关怀来调味,一直以来都是无可取代的味道。
从一开始学用滑鼠引导指标,以食指点击谷歌浏览器,再到马来西亚股票交易所网站搜寻特定股票的走势,经过几个星期的刻苦学习,父亲终于掌握了网搜的技能。隨后我也在浏览器中储存了许多电子报章网址,方便他去看看各地的新闻报道。
除非出国不在家,自从学会使用电脑,父亲每周一到周五都风雨不改上网做记录,簿子里满满的都是数字。直到最后半年因为病痛疲累和行动不便而作罢,那台也已经老旧的手提电脑,便在他的书桌永远盖上了。
父亲生前投资股票,每天早上股市开盘后便坐在电脑前,查阅股市行情再提笔做记录,午盘休市后再查一次,到傍晩休盘后又查一轮,然后总结当日在股市的盈亏,才放下一天的功课去做别的事。
父亲出生于1922年,曾在中国乡下受过几年私塾教育,飘洋过海到南洋落户以后,许多学问都靠自学而来,比如经商买卖、马来语、书法、烹饪、太极,甚至在93岁高龄之际,因为有线电视台停止播放每日股市动态,而开始学习用手提电脑上网。 父亲就像许多老一辈人,在局限的生活条件下,却能够实践所谓的“自学力”,这也是他们能够坚韧面对一切生活打击的关键。
那天翻开父亲日常记录股市行情的笔记,封面内页有父亲手写字迹“知足常乐,能忍自安。心平气和,千祥云集”。 不谙中文的侄媳问道,我只能解释字面的意思,但要做到“知足常乐”和“心平气和”这两件事,要经过多少生活经历和岁月磨砺,才能达到这个境界。
父亲活到98岁,晩年的手写字迹还是苍劲有力,有朋友建议把这16个字挥毫裱成字画当成家训。迄今父亲故去快两年,刹间看到他的手迹,感触涌上心头。我来不及问他是否有意把这句话代代相传,但会铭刻在心,以替代他那渐渐模糊的面容。(传自马六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