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车子停在婚姻注册局旁停车场,望参天古木,循绿意小径,缓缓走下山坡,便是档案馆了。每每看戏前后,仿佛总是听见山的呼唤,遂而投入她的怀抱。
真巧,这时手机接到我家菲佣丽莎的信息,是一张照片。今天她休假,一群同乡好友在大巴窑公园为她庆生,看着一众女子围着蛋糕笑容灿烂的合照,我回她简讯说:“好漂亮哦!玩得开心些!”
近来常到福康宁山和周边地区走动,有时为了徒步健行,有时为了看树看花,发发思古幽情。而近来频频周末行山,为的是去看电影。
山脚下,设在档案馆三楼的奥登戏院,近日放映五部香港导演关锦鹏的修复版电影,都是30多年前的旧作,我选了《蓝宇》《胭脂扣》和《地下情》三部,看得十分惬意。
他们群聚野餐,谈天说地,唱歌跳舞弹吉他,欢天喜地开派对,偶尔我和他们打招呼,竖起大拇指赞美歌声悠扬。他们的欢欣愉悦深深地感染着我,令我也欢愉起来。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闹市环绕脚下的福康宁山,平日游人稀少,宁谧幽静。可一到周末,整座山便撼动起来!丘下草坪,层叠逶迤山径,阶梯弯道,山顶花园,围栏长椅,花前树下绿茵地,都变成缅籍女佣和客工的“领地”。
山的南麓,禧街和哥里门街交界一带就是“小缅甸”,那里的景观氛围弥漫浓浓家乡风情,是在此讨生活的缅甸人采购食用品和会友的好去处。萦绕空间的亲切乡音,同文同种的熟稔情谊,是心灵慰藉,排遣着他们的乡愁。而对街山坡上,就是翠意葱茏的福康宁公园,这么一个好地方,仿佛是老天的赐予。
身在他乡寄人篱下的滋味,哪会不理解?应该庆幸,我们的体制和社会,对这些异乡人存有相当的包容心,只因我们实在太需要她们。那日早上,我们从山腰下来,见一伙又一伙缅籍女佣擦身而过,她们提着大包小包食物上山,兴高采烈呼朋唤友,有穿迷你短裙配清凉胸衣的,有紧身热裤配黑筒靴的,有的身着西装外套,或衣露单肩,也有朴素无华,或穿缅甸传统纱笼和少数民族山地装的。
牛蹄豆树下,席地一对情侣,男的头枕女子大腿,正呼呼熟睡。苍劲雨树庇荫下,一群人在开生日会,兴奋高歌切蛋糕。于是此路不通,而那里是我要寻觅金链树开花的地方。山丘撼动起来,我心里嘀咕:他们的喧嚣阻道和我的默默绕道,是否也含有某种意义的体恤、包容,甚或感恩?
迎面走来一名婀娜女子,飘逸长裙高叉亮出单边大腿,摇曳生姿。火辣装束,颠覆我对缅甸女子传统形象的理解。但我得提醒自己,我的“另眼相看”不应含有某种批判或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