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萨过一夜,下榻阿尔诺河边的皇家维多利亚酒店(Royal Victoria Hotel)是英明的决定。留学英国的意大利卢卡人帕斯夸莱·皮耶加亚(Pasquale Piegaja)在为富裕贵族阶层规划到托斯卡纳的假期时,看准“壮游”(Grand Tour)的商机,认定拥有创建于1544年的大学、斜塔、托斯卡纳的第一条铁路、靠海的比萨适合开设一家符合国际标准的酒店,购下11世纪曾是酿酒商协会总部客栈的塔楼与比邻建筑物,翻修后在1837年开张。
酒店仍由皮耶加亚家族第五代经营。作为比萨市第一个装设中央暖气、电话、电梯等先进设备的酒店,百多年来吸引不少欧美名人(如作家狄更斯、左拉、斯科特·菲茨杰拉德、亨利·詹姆斯、美国洛克菲勒家族)以及世界各地的王室家族光顾,风光显赫,市政府因而在2013年以创办人名字来命名一个广场。
河边上不可能看不到,小巧可爱,显得梦幻的哥特式荆冕圣玛利亚教堂(Santa Maria della Spina)。它由白色大理石打造,玫瑰窗装饰,建于1230年,1871年被拆,抬高重建,以避免阿尔诺河的洪灾威胁,却激怒了1872年路过此地的英国艺评家约翰·拉斯金。
比萨(Pisa)不是只有斜塔而已。我们不能免俗,在人肩之间拍了推倒或托住斜塔的自拍镜头,证明曾经到此一游,就过桥走回旧城区。百多年前,法国作家埃米尔·左拉说了:“在我看来,除非你拍下它,否则你不能声称看到了什么。”保住中世纪建筑的比萨旧城区有一条很美的阿尔诺(Arno)河环绕,护城围墙仍然屹立,实在很适合散步。
英国作家伍尔夫1912年度蜜月时住过这家酒店,在小说《弗勒希》中,通过可卡犬的眼睛,描绘比萨是个充满阳光、热情奔放的城市,“太阳孕育了自由、生命与喜悦”,而伦敦潮湿、阴霾、墨守成规、乏味,等级森严。
不能进博物馆,我们只好泡在广场上的热闹小酒馆,周围的年轻人仿佛人手一杯鸡尾酒就是人世间的美好时光。意大利葡萄酒没有不好喝的,总是那么新鲜有活力,我们喝着等着餐馆7点半开业。二线城市有二线城市的好,比萨物价比佛罗伦萨便宜三成,不管吃住喝都觉得物有所值。老街区游客不多,更是加分。
意大利走到哪里都有博物馆,比萨阿尔诺河边也不例外,但它们大门深锁,开放时间既少又短,我们皆望门兴叹。明明从酒店向左转有圣马泰奥国立博物馆,藏有文艺复兴时期的美术名作,向右拐有国立皇宫博物馆,原是统治比萨的三个朝代:美第奇、洛林和萨沃伊的住所,展示历年来皇宫收藏的绘画、雕塑与盔甲等,据说于比萨出生的现代科学启蒙者伽利略在此示范了望远镜的操作。
河的尾端出现了一组红砖墙建筑的比萨古船博物馆,是美第奇家族在16世纪建造的军船厂,从外部的壮观可以想象内部1万平方米的面积规模。3500个考古遗址,32艘古船,挖掘出土的陶器与双耳陶罐可以追溯至公元前8世纪,显示比萨早在古罗马时代已是知名的港口,我们都错过,徘徊不去。不远处三两松树巍然,一名老者骑脚踏车遛狗路过。
抵达比萨时乌云密布(离开那天阳光普照),我们仍沿着阿尔诺河边闲步,两岸宏伟的建筑物一再提醒:比萨虽在1406年被佛罗伦萨占领,但不可小看。这条散步道走来如此愉悦,河的两岸矗立大量奢华的贵族宅邸形成统一的景观,应该归功于16世纪开始统治比萨(以及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修缮河道工程。1606年,阿尔诺运河完工后,将比萨与外港都市利沃诺连接起来,形成一张巨大的水路交通网。达·芬奇曾想改进河流,却因太多难以处理的湿地而失败。
酒店老派典雅的装潢宛如时空胶囊,电话亭包厢,大堂上边缘涂白“英式”风格的主石楼梯,墙壁、天花板和窗户的新艺术风格装饰,客房挑高的天花板与古董家私,让人恍惚“回”到墙上黑白照里电车穿行的时代。
保住中世纪建筑的比萨旧城区有一条很美的阿尔诺河环绕,护城围墙仍然屹立,实在很适合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