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母现在已经不在人世,我常想,当年祖父母在峇踏住了数十年,留守的那段日子,从多年邻里的熙熙攘攘直到了无人烟,四处一片死寂,只剩下昏黄灯光的街灯,最终门也不锁地离开,再也回不来,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传自香港)

缘分这事情有点神秘,小小的一个峇踏(Batak)这个地方竟然连绵在副刊里出现了好几次。

所谓峇踏,就是一个乡村,一个在政府组屋还没有广泛建起来之前,多种族各自霸地找地方建房子的一片地方。我小时候就住在峇踏,多数是海南人,其他区域有福建人和马来人。我整个家族都住这里,后来政府收地,村民们相继搬离这个社区,祖父母是留守到最后的几个人。当他俩也搬到勿洛的组屋时,整个峇踏可算是曲终人散,人去楼空。

整个峇踏范围以现在的位置看来大概由友诺士、加吉武吉、菜市和泛岛快速公路(PIE)围起来几平方公里的这么一片土地。当时从市区回村,在友诺士路上会先经过新生学校,我对这间学校印象模糊,只记得叔叔常说他曾经在这里上学。之后就经过中央戏院和菜市场及各种店铺,这种景象在现在的马来西亚郊外还可见,就是一个巴刹和乱糟糟摆卖的地方。再往前,就会经过我曾经写过和老师互殴的幼稚园,印象深刻,母亲提醒幼稚园旁边有一座庙,好像是,记忆里好像是有一座小时候看起来什么都很大的元宝化宝炉。再往前就是荒废在树林里的新民学校,也就是母亲和父亲唯一的母校,母亲的小学毕业证书到现在还郑而重之地保存着。最后是进村前的一所回教堂,和对面马路的政府诊所遥遥相对。

乡村的生活就是一群顽童满山乱跑,家里嘱咐不要掉进去荷花池就可以了。说起荷花池,记忆中就是一个很脏的地方,除了猪寮就在旁边,它们的排泄物往里冲之外,我们几户人的公共厕所也搭在池上,如今想起来情况惨不忍睹。我同学家在山坡上,没有荷花池,厕所就搭在山边,长年累月生人勿近。文明一点的姑姑家像古代一样请人倒夜香,五花八门,各显神通,乡村有些回忆真的不堪回首。

上星期特别从菜市开始往故土东南西北的范围走了一趟,看看还有什么蛛丝马迹。找到一所回教堂和一座德海宫庙,应该是重新安置过的新建筑物,就似我们村里一座广琼庙的所有神明,现在流落在勿洛组屋里的一个单位里一样。那个曾经骑单车俯冲入村的斜坡也奇迹般被愚公移山移走了,斩草除根得很彻底,连想象空间都一并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