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挪威著名作曲家兼钢琴家格里格,联想起他的一位也是大钢琴家的“远亲”葛连·古尔德(Glenn Gould)。古尔德对传记作者说格里格是其外曾祖父的堂兄弟。两者一落户挪威,一终老加拿大。古尔德以格里格为荣——尽管他对“远亲”所写的钢琴曲不大以为然。

高度自我,动辄取消音乐会,使许多指挥家难以和他共事。最轰动的是与伯恩斯坦指挥纽约爱乐交响乐团合作演奏布拉姆斯d小调第一号钢琴协奏曲时,“老伯”不得不于开演前向听众郑重声明:“……在协奏曲中,谁是老大?是独奏者还是指挥?……这次和古尔德先生的合作,的确是一次冒险。”

读小提琴家兼精神科医生彼得·奥斯华(Peter Osward)撰写的《古尔德——天才的狂喜与悲剧》,对这位廿世纪加拿大著名钢琴家的精彩而悲剧性的一生,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内向害羞,怕面对听众——偏偏身为钢琴家又非得面对听众不可。可一旦上了台投入音乐,如同一样怯场的著名指挥家卡洛斯,古尔德立刻浑然忘我。古怪动作与神情随之出笼。赞赏者如醉如痴,难苟同者以鼻嗤之。不堪此“二律背反”,他只好“永别”现场音乐演奏,躲进小楼成一统,专门录制唱碟去了。

为这样一位“病态天才”写传记,彼得·奥斯华的“身份”最恰当:他是精神病医生,也是古尔德的终生好友和“间接治疗者”——何况他还能和古尔德“玩”二重奏呢。

最遗憾是没听过他演奏其“远亲”格里格的a小调钢琴协奏曲。

廿世纪西方乐坛病态怪杰之多,真是不胜枚举。而古尔德更可谓“怪中之怪”。所到之处无不万众瞩目,既引来连声恶评,也令粉丝高喊“encore”。

对比之下,卡拉扬圆滑多了(卡拉扬非但指挥手法legato,处理人事亦然。)古尔德在他指挥柏林爱乐交响乐团下演奏巴赫d小调钢琴协奏曲,即便开场就抢拍,他仍一笑置之。在《卡拉扬对话录》中,指挥大师还和对话者Osborne说,他极为欣赏古尔德的演奏。特别是巴赫。

永远身穿几件衣服加上厚重外套加上羊毛手套;即便盛夏也不例外——因为他永远觉得自己将会患上感冒。上台演奏时,永远要带着父亲为他“量身定制”的凳子。那把凳子随他周游列国,最后破损不堪,座垫脱落几乎仅余木框,但他依旧坚持不肯换。演奏之前一定要工作人员将笨重的史坦威三角钢琴以木块垫高。他坚持唯有垫高的钢琴“搭配”特“矮”的琴凳,才能让他的手臂保持“合理”高度,如此才能全靠十指之力挥洒出独特的“古尔德琴音”。

古尔德演奏的巴赫的确别具一格——尤其是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和“旧约圣经”《十二平均律钢琴曲集》。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既古典又现代;古尔德的演奏既现代又古典。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