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记忆,要如何留下来?摄影人萨默菲尔德在视频里,说到自己当年的心路历程:“很多时候我只能拍到父母的背影,脸部是看不清的……后来我才醒觉到,他们的影像就是每个人父母的影像,人们看到这些照片就会联想到自己的父母。”

2014年年末,英国《卫报》评出当年10部最佳摄影集,其中一本名为“Mother and Father”(《父亲与母亲》)的黑白影集,是英籍摄影人萨默菲尔德(Paddy Summerfield)为年迈父母留下的生活影像。

莫玮玮散文《我的父亲莫理光》(2013)言简情深,儿子对父亲的思念之情溢于纸上。记得多年前我是在旧报资料库查找资料时,与“记者莫理光”这个名字不期而遇——50年代初莫理光赴女作家韩素音新山居所访问后写下的连载报道,扎实而动情,字里行间让人看到一名心里充满激情的年轻新闻人。

这是一名儿子的凝望,从一个颇远的距离。于是想到近20年来,狮城也出版了不少第二代人专为父母而作、而编、而译的书。如果说镜头是一种隔着岁月的凝望,那么书写、结集和翻译,便是本地儿女辈留住先人记忆的三种常见方式。

与父母同住的萨默菲尔德,尽量不打扰父母,镜头多从二楼窗口向下拍。儿子手中沉默而温柔的镜头,跟着父母十多年,拍下了上万张黑白照片,两老走后才选编成集。

伍连德长女伍玉玲撰写的“Memories of Dr. Wu Lien-teh, Plague Fighter”(《忆念伍连德医生——鼠疫斗士》,1995)是我较早读到的一本,是这本书带我第一次看到伍连德医生的抗疫故事。年初读到黄贤强教授《防疫专家伍连德与新加坡的因缘》一文,方知伍连德因女儿长居本地而与狮城有一段特殊的因缘。

李王晶莹《我的爸妈:王佐与秀锦的故事》(2005),记述了报人、教育家王佐及妻子的爱情故事,女儿眼中的爸妈王佐和秀锦,是一生“患难知真情”的恩爱夫妻,“牵手一辈子,一生唱和情深”;

最常见的一种,是书写父母的一生。

他们家住在牛津郡,后院花园的草地修得齐刷刷的,挨墙种着一溜高木矮丛,夏日阳光下木茂丛密。院子中央有张小桌、两把椅子,那里是他父母最喜欢消磨时光的地方。每天父亲会修理草地、打理花草,搀着患病妻子在院子里散步。

朱亮亮的书《追虹》(2010),说的是“一个新马家族四代人纵跨一个世纪追求心中彩虹的故事”,故事的时空跨度之广,触及的历史层面之深,在在让读者深感震撼;尤其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读后当会倍感怆然凄哀。

凝望远去的父母,每个人或许都会有自己的方式,从正面、从背面,或摄影、或书写,然而有一点是相同的:父母在世时,他们都没错过那个稍纵即逝的机缘,都抓住了尚来得及与父母深谈的时刻。于我而言,他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书写以外,为父母作品结集、推出双语版,则是本地第二代纪念先人的另两种方式。下回细看。(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