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越来越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缓驶急驰,汤加里罗山几乎都巍巍矗立在眼前。可惜山腰以上云封雾锁,始终无法尽窥面目。或者,这可能更凸显其神秘感——汤加里罗原是毛利族的神山,也是北岛三座活火山之一(附近另两座是鲁阿佩胡山和瑙鲁赫伊山)。三座山“联袂”组成汤加里罗国家公园:总面积达800平方公里,比热带岛国还要大。
有趣的是旅舍旁道路Paganini Road竟以意大利“琴魔”命名!惜日夜但闻空山鸟语,却无帕格尼尼出神入化的小提琴琴音。否则夜深人静,忽地飘来帕氏第13首随想曲《魔鬼的笑声》(Devil's Laughter),此行岂非更富“雅兴”?
我们要徒步汤加里罗穿山走道探索国家公园?非也。此行仅从她树繁林茂的鬓边轻轻擦肩而过。儿子和媳妇倒是曾经探索,并且间接促成我和妻晚年这一段奇妙的“湖山缘”。
是12年前的“故事”。话说儿子在热带岛国某中学当体育主任。那年率学生前来这个国家公园进行外展训练。适逢年底长假,执教初院的媳妇也自费随行。夫妇俩本爱背包到处旅游,亦喜户外活动,来到这儿但见好灵秀的山水……回国后立刻瞒着两老部署“地下作业”。于是辞职。于是申请工作准证往南太平洋岛国闯。(老爸不过在书桌上描绘“案头山水”,而他们却在大地上谱写人生诗章——怎不相形见绌!)
接着,从北岛赶赴南岛西岸的法兰士·约瑟夫冰川(Franz Josef Glacier)。同样是鸟鸣山更幽。此番俯瞰旅舍的是皑皑雪山,浑不似汤加里罗的神秘感。白发皤然孕育千万载智慧,瞻之凛凛生威。植被的题材也一变而为雨林。整齐列队的松柏不知何时已隐退,触目尽是羊齿植物热带常绿树,参天绿冠萦绕藤曼。布景虽换宁谧依旧。仰望冰川渺渺,想,伊究竟何时开始缓缓流淌,又将流淌到哪个世纪?
去岁杪与家人30天环游新西兰南北岛,最难忘是北岛西南汤加里罗国家公园的图朗宜(Turangi)。也不过在这人口只有数千的小镇匆匆留宿一夜,但一夜里思绪千丝万缕,总纠缠着那则难解的人生之谜。
立定脚跟安家落户后,他们的两个女儿先后诞生。我和妻半因爱上南太平洋岛国,半为帮忙看顾两个小孙女,遂展开“候鸟生涯”:人生,究竟该怎么说呢?
我怀疑此行在图朗宜歇脚,很可能是他们的某种“怀旧之旅”。住宿假日木屋,有翠柏青松守护。而一旁茂密的松林顶端,高高在上俯瞰着我们的总是汤加里罗山。霏霏细雨下,神秘的山峰总是面罩云纱。四围寂寂。即便暮雨也落得悄无声息。坐在木屋前的木凳上看雨,看山,此情此景真欤幻欤?天地悠悠,而生命,总是那么确凿,又那么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