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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榴梿飘香时。植物园里高耸的榴梿树上已硕果累累,地上也散落着坠落的果实。在没有季节变换的国度里,榴梿季是许多热带岛民一年中最延颈举踵的日子。住家附近有几个颇有名气的榴梿档口,近日人头攒动。当中名气最大的“空军榴梿”档口,前世是大伯公庙的戏台。昔日在这个枣红色戏台上娱乐神明的布偶戏子,早已被时代淘汰逝去,如今替代他们的是穿榴梿色系T恤的售卖员。榴梿贩的叫卖声中,仿佛还能听见咿咿呀呀的戏曲声。这个大伯公庙与榴梿的组合很接地气也具新马特色。来这里拜拜顺便吃榴梿,祈求人生能像他们卖的榴梿那样“包好”“包吃”“包甜”。
味道浓郁气味妖娆的榴梿当然是最能代表东南亚的水果。且不追究“榴梿落,纱笼脱”这一说法的来源。单是这六个字在人们脑子里浮现的画面,就是一幅南洋画派的油画。本地先驱画家如刘抗、钟泗滨、张荔英也都爱以榴梿入画。像是钟泗滨的作品《榴梿卖者》,售卖榴梿的小贩点了烟在美美地抽鸦片。他身旁蹲着三个袭纱笼裙的女子专注地吃着榴梿。钟泗滨是颜色和质感的高手,营造了南洋热带浓郁的气氛和斑斓的视觉体验。画家仿佛用女子手中的榴梿来呼应小贩嘴里的鸦片,两者皆叫人如痴如醉,流连忘返。
以前家人总会趁榴梿跌价时买几个回家品尝。父母会摊开报纸铺在地上,熟练地用两只手腕的力量剥开榴梿。榴梿壳裂开那刹那有如彩票开彩,肥美的金黄色果肉究竟有几颗?家人爱坐在地上十指并用地大快朵颐,这时我一般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撇过眼看见他们幸福的表情。也许是年纪越大越不甘寂寞,后来我也学人凑热闹,凡榴梿季爱随老饕友人一起买榴梿吃榴梿。
是打从什么时候开始,榴梿贩已不再只以“山芭”来推销榴梿,而是改以迷幻如夜总会名字或私会党暗号的猫山王、红虾、金凤、D24、黑珍珠、黑金等等来标明榴梿的品种。我对榴梿不爱也不恨,但我喜欢榴梿在人们身上引发的效应:极端的爱恨反应(除我之外);节日仪式般的选榴梿动作和榴梿档口前沸沸扬扬的应节气氛。日前有榴梿贩为了避免人潮拥挤,发生顾客不遵守防疫安全距离的情况,而采取买榴梿送榴梿的方式,速速解决掉货存驱散人群。可见疫情阻挡不了新加坡人痴爱榴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