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预订的台湾希望,看目前的情势,恐怕没有那么快能实现,但也并没有完全落空。一些在本地定居的台湾朋友,即便只是认识不久,都会热情地从台湾进口各种美食如乌鱼子和凤梨,甚至自己下厨炮制卤肉饭,用她们的热情满足我对台湾的思念。我一直忘不了最后一次到台湾时品尝的洪瑞珍三明治,只对一个台湾朋友提了一次,一个星期后她就托人从当地买了空运过来,我很珍惜地一天吃一点,尽量将这千辛万苦得来不易的味道浓化,那是我保持希望的方式。
人生原本就是一场不断的希望失望,只是疫情肆虐的这段日子我们感受得更切身更频密。除了少数不能承受巨大精神压力者行为失常之外,大多数的我们都努力忍受着和适应着各种受限制的生活习惯,即便有怨言也用“事情可以更坏”的假设来安慰自己。
没有人知道疫情什么时候会过去,也许永远都不会过去。但谁都不能让希望成为过去,总得要一点放一点,再要一点再放一点。这场持久战,胜负关键就在于那闪烁不定看不到结果,但没有人能阻止你预订的希望。
但一夜之间,天使坠落了。原本是疫情模范生的台湾峰回路转一落千丈,跌至谷底,成了大家不知应该如何扶助的问题学生。就像很多预订的东西,总有不能兑现,需要退票退款的时候,尤其是希望。我们常说希望大失望也大,这是肯定的。在没有任何事能百分百确定的疫情年代,我们更得学习适应接二连三的希望和失望,像反复的旅游泡泡,又封又开的城市,一下堂食一下外卖的餐馆,人数又加又减的聚会,以及起落不定的疫情数字。
我还是没有放弃预订希望,机票每个月作废,我就继续预订另一个月的希望。只要有耐心和耐性,只要还有健康,应该都会等得到吧,不过是时间问题。
其实从去年底开始,我每个月都预订了到不同地方去的机票。不敢想什么时候能飞,没有预期能在预见的将来能飞,目的地也不重要,只是预订着一个希望,然后看着预订的机票每个月每个月作废,又再重复同样的动作。
在近乎绝望的困境中,我们以前所未有的毅力来对抗压力,当中更需要一些发自内心对别人展现的诚意和关怀,以便扶持彼此在这艰难的时刻能继续度过每一个今天和明天,延续希望。一些人在这段时期有很多很温馨的体验,朋友之间在阻断措施期间和高警戒解封第二阶段期间,天天互相送餐,不是没得吃,是彼此给对方一个对未来还有期望的希望。
预订机票就像是预订了希望,那是疫情年代最小的安慰,也是最大的无奈和讽刺。过去一年,每当有人问说当可以开始远游的时候会先去哪里?我的答案总是台湾。就像很多喜欢台湾的朋友,那里的书局、美食、文创、服务,以及热情,都是台湾住在大家心里的原因。当然,还有台湾让人羡嫉的疫情控制。当全世界都锁国封城的时候,台湾艺人还可以举办万人演唱会,安全感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