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1992年会商时,双方都认同一个中国,但对“一个中国”的解释各不相同,当时北京坚持一个中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台北坚持一个中国是中华民国,即所谓“一中各表”。国民党从来都认为“九二共识”是“一中各表”的共识。但北京认为国民党执政时期是认同“九二共识”的。这表明北京所说的“九二共识”,是当时双方都认为大陆和台湾同属疆土中国。
(作者是北京退休律师)
第二段的一开头就说:“‘和平统一、一国两制’方针是实现两岸统一的最佳方式,对两岸同胞和中华民族最有利。”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改变:没有再讲“必须坚持‘和平统一、一国两制’方针”。虽然“‘和平统一、一国两制’方针是实现两岸统一的最佳方式”并非一个全新的表述——习近平在《告台湾同胞书》发表40周年纪念会上讲话时就说过,但当时这句话是出现在“探索两制方案,丰富和平统一实践”的标题下,显然是以坚持“一国两制”方针为前提的。这次则是在放弃了“必须坚持‘和平统一、一国两制’方针”语境下的一个独立表述。改变是显而易见的。
两岸关系的主导权和主动权在北京。破解两岸关系的僵局,北京首先要做出改变。国际、国内形势的急剧变化,尤其是俄乌战争的突然爆发,则是促成中共对台政策调整的诱因。
最重要的变化是关于“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表述。从1992年的中共十四大到2017年的中共十九大,中共最高领导人所做的报告中都说“必须坚持‘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方针”。强调“必须坚持”,就是不能改变。30多年来,“一国两制”始终是中共主张和平统一的唯一选项。这导致两岸和平统一的进程止步不前:一边是中共用“一国两制”解决台湾问题的方针不变,另一边则是台湾执政及在野各党以及台湾民众坚定而明确的拒绝。如此僵持,两岸和平统一,方案无解,实施无望。
最佳方式是相对于其他方式而言,没有对比就没有最佳,无论其他方式是出于自己还是出于对方。习近平说:“和平统一,是平等协商、共议统一。”在双方协商的过程中,中共有“一国两制”方案,但台湾当局也会提出自己的方案。双方都会认为自己的方案是最佳方案。但如果要达成协议,双方就必须作相应退让,从追求最佳到退而求其次,以双方的妥协求得共赢。
习近平的报告接着说:“我们坚持一个中国原则和‘九二共识’,在此基础上,推进同台湾各党派、各界别、各阶层人士就两岸关系和国家统一开展广泛深入协商,共同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推进祖国和平统一进程。”
习近平在中共二十大上所做的报告,是中共今后五年乃至更长时间工作的纲领性文件。其中在对台政策的阐述上有一些变化。这些变化是否表明中共的对台政策有所调整,值得关注。
中共认为,实行“一国两制”,对两岸同胞和中华民族最有利。但这是中共一方的观点。台湾人民认为以什么方式实现两岸统一对其最有利,还要靠台湾人自己来表达。中共如此说,也有把台湾民众与当局区分之意。这是否表明北京将维持民进党是台独分裂势力的认定,在民进党之外才拓宽和谈空间,还有待观察。但总的来看,这样的表述比较平和,是试图以双方的利益最大化说服对方,而不再具有强制的意味。
以“两岸同属疆土中国”为两岸和谈的基础和前提,这个要求不高,也合情合理。
在对台政策上,中共坚持不变的是一个中国原则和“九二共识”。一个中国原则和“九二共识”讲的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两岸同属中国。此“中国”既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也不是中华民国,而是疆土、民族、文化之中国,是历经数千年而持续存在的中华国。从2000年起,中共就已把一个中国原则解释为“两岸同属一个中国”,其后历任最高领导人有关对台政策的讲话,在讲到一个中国时,都是指疆土中国,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中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当然,中共二十大对台政策的概略表述是否会在今后具体化,并被实践所证实,还须要进一步观察。但当前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个美好的前景。规避战火,开启和谈,是两岸人民之所幸、之所盼。希望台湾当局也对其大陆政策作相应调整,回应北京对台政策的改变,认同两岸同属疆土中国;先开启和谈,其他的分歧在和谈中逐步解决。
万事开头难。希望双方能早日迈出这一步。
习近平在中共二十大所做的报告中,对台政策的表述共有四段文字,第一段是意义和总纲,后三段大致为具体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