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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一向惯常的官民对话方式,理性多于感性,然而此时此刻,我们再也无法回避死亡与我们之间的距离。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开始。拥有话语权者更应该在国人最脆弱的时刻,通过赤诚的语言、文字或仪式,起到理解民困、安抚民心和凝聚力量与抗疫决心的作用。

作者是本地文字工作者/商人

死亡,确实无法避免,但是面对死亡的过程以及死亡后对社会的意义,却不应冷漠以待。尤其是冠病日前出现非比寻常的新增病例,死亡阴影一步步逼近,社会弥漫低迷气氛。越是危机四伏,越须要上下一心,对死亡坦然以对。这也合乎时宜。

我们在积极配合政府抗疫,保住小命的同时,也不要忘记社会中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他们即使等到疫苗,却等不到有效的治疗而悄悄离开了家人,在短短数日内消失于人间。或许我们可以在哪天哪夜,在线上或用何种方式,为逝者默哀一分钟。对于那些失去家人、朋友或同事,还深陷悲伤、困惑和惊恐的国人,我们应有致意传情的公开管道。

一切显得合情合理,但是总好像少了什么,欠缺了什么。

根据新常态下的疫情国策,我们一边做好感染数字狂飙和死亡人数增加,一边敞开国门迎接国际游客的准备,与此同时,政府确保医疗储备和硬件足以照顾病情最严重的患者。如此一来,流程和计算法讲求理性、科学,对于公众则要求律人律己,只要始终保持生命与生计的平衡,就心安理得,生活如常,一切进入一种近乎机械化生死漠然的超然状态。

对于成年人来说,听闻无数生死,可能无痛无感,但是对于稚嫩的孩子来说,人生第一次接触至亲死亡,极可能为未来人生的自我认知和人际关系,留下深刻印记或影响。有一次我陪伴不到11岁的侄女读中文课外书,学习形容悲伤的中文字眼。我问她至今最伤心的事是什么?她不假思索地说:爷爷过世的时候。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有至亲离世,年幼的她勇敢和从容地面对死亡。

文中提及的课题,从政策的高度到个人直面死亡的心魂,从提升殡葬专业领域的职业操守、让程序和价位高度透明和规范化、建立社会人士对死亡的认知和尊重,到政府公式化处理冠病的死亡数字和信息的不足。

截至11月2日冠病死亡人数已达430个,这个数字让我们无可奈何,本文截稿之日12岁以下染疫人数也多达5373,我们亦不能忽略事件对年幼小孩心灵的冲击,通过家长和老师的疏导,帮助他们消化和理解目前发生的事情似乎很有必要,这包括向他们灌输关于生命教育的内涵,学习尊重生命,理解死亡,尊重亡者。

死亡,可以理所当然,但是淡漠不应理所当然。

每次有大型灾难,社会人士都会去献花或留下片言字句。对新加坡而言,这场疫情丧命人数已达灾难级别,只是因它日复一日地持续着,冲击没有一次性的灾难来得大,但进行某种仪式性的道别和致意还是应该的。

美国人口占全球4%,今年2月下旬,冠病死亡人数破50万,竟占到全球人口的19%,政府下令举国下半旗五天。要命的不只是病毒,而是前总统劣迹斑斑的抗疫失策。希望我们永远无须承担那样的人为恶果。

拜读陈家喜在10月28日《联合早报·言论》的投函《死亡现场:新常态下的死亡思维》一文,有感终于有人苦口婆心,希望社会各界全面正视死亡课题。

跟祖父一样属虎的她和爷爷很亲,近两年前病榻前告别祖父那刻放声痛哭不说,停柩期间,当年9岁的她频频自己去轻靠棺木,凝视我爸爸安详的遗容,有时凝视良久,有时也似乎喃喃自语,丝毫没有任何恐惧。根据我妈妈说,当时我们都忙得团团转,每次小孙女看见她走到灵柩看我爸爸时,总是第一时间跑去紧紧牵着我妈妈的手,童稚的双眼直直地看着她,似乎告诉她:嫲嫲,你不要哭。当时弟弟和弟妇都悲伤得来不及处理自己的情绪,女儿的一切行为都是真情流露。

因为对于在疫情中死去挚爱家人、朋友的国人,生活永远不会如常,戛然而止的亲切音容忽然不再;生命中突如其来的空缺和巨大悲痛,向谁诉说?向谁悲鸣?社会大众听不见,看不到,也触不及,我们光明的社会马上了无痕迹般地向美好的未来前进,与死亡的阴影隔离开来。我们没有转头轻轻抚慰中途倒下,或被悲痛吞噬的人,需要安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