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反建制联盟却仍选择忽视这项警告。借贷成本上升除了反映更高的债务比率之外，更反映政府拒绝倾听投资人和超国家组织的意见，顽固提高了信用风险。

最近，经过几个星期的拉锯战后，在投资者意料之内，意大利政府宣布2019年将扩张财政支出，财政赤字将提高至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4%。消息发出当日下午，市场反应迅速，意大利十年债券收益率随即上升24个基点，而意大利股指FTSE MIB在休市前跌破3.7%。金融股伤情惨重，意大利两大家银行裕信银行（UniCredit）和联合圣保罗银行（Intesa Sanpaolo）股价跌7%左右。

实际上，欧盟态度如此强烈，也不只是因为比率增加了。2017年，意大利的财务赤字占GDP的2.3%，并不与此次要求的财务扩张差许多。况且，实际上，欧盟并没有严格执行所规定的准则。以法国为例，法国的公债占GDP的97%，虽然比意大利小许多，但仍超过准则规定的60%，欧盟却没有强烈要求法国控制财务赤字，法国今年的财务赤字预估高达2.6%，且2019年更预估达2.8%。至于为什么法国近期宣布的财务扩张，没有受到欧盟强烈的批评，除了法国在欧盟的权威以外，更重要的是财务扩张背后的经济计划。

同样是减税，法国的税改计划更符合经济增长目标。新的减税提案将减少60亿欧元家庭税收和近200亿欧元的企业税务，这样为公司和一般民众的减债规模，或许跟意大利现任政府的计划听起来非常相似，实际上却完全不同。加重的烟草税和燃油税，伴随着大幅减税计划，使这次税改间接成为为绿色经济计划的一部分。

此番形势，除了被当作满足目前执政联盟五星运动和联盟党当中疑欧派的情绪，公然挑战欧盟有关财政赤字规管以示“主权”的政治举动之外，同时也反映意大利民粹执政联盟对于经济长远结构性弊端的罔顾，仅求短期纾困措施的政策方向。

意大利是继希腊后，欧盟负债比率最大的国家，公债占GDP高达131.5%。身为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意大利的任何债务危机都是对欧盟的极大威胁，不难想象，若意大利沦落为第二个希腊，欧元的公信力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6月底时，惠誉信评就曾经警告过，财政扩张是意大利信评最大的威胁，而穆迪则早已将意大利视为“负面展望”的国家，随时准备降评。

（作者是香港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

国家举债过高、政客将过错指向外界、民粹兴起和不顾前途的财政扩张，听起来根本就像是债务危机的步骤书。这套公式让阿根廷、希腊走向一去难回头的经济危机，也是意大利这两年来常见的新闻。

特里亚展现了他对这次决定的信心，根据他的说法，财务扩张并不是受欧盟压力的妥协，而是以意大利的未来作为基础的讨论。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次跟走向债务危机其他国家的例子不一样。

新的劳动改革注重教育与培训，虽然法国的失业率仍接近9%，但却有许多产业面临劳动力短缺的问题。政府希望通过修订劳动法和重新培训的方式找到答案，解决法国劳动力市场的根本问题，进而促进经济长期增长。法国的失业率虽然下降得很慢，但却因许多产业重新开始招聘而正在逐步改善。即便许多媒体批评马克龙的减税计划只是为了应付民粹，但或许实际上就如他本人所言，他“不受民调影响”。

罗马民粹主义执政联盟对于欧盟的态度如何，早已不是新闻，甚至有消息传出经济部长特里亚将离职以表示抗议。对投资人来说，意大利的前景一片渺茫，充满了未知与混乱。然而，在政府发布将扩张财政支出隔天，特里亚在访谈中澄清“这绝对不是向欧洲挑衅”；并且指往后的三年，意大利将每年减少一个百分点的债务；并且预计意大利的经济增长目标明年达1.6%、后年达1.7%。“减债目标并不是很高，但已比近年做得更好了。”

马克吐温说：“历史不会重演，但会押韵。”

用债养经济还是养福利？

许多意大利企业不愿意招聘新人，其中一个原因是解僱一名员工相当困难，且可能支付高额的资遣费用。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大量的改革，也代表政府需要与工会交手。由于意大利政党制度特殊，选票分散导致政府改革权力不足，总理非常容易因民众不满而被取代。经常的替换使上任的总理无法像马克龙那样，进行大幅度又受争议的改革，所以意大利各任执政党都不愿意面对民意强大的工会。也正是因为如此，意大利过去的许多改革，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中途中止。

意大利希望以发放福利的方式，促进消费和企业开销，与其说是改革，不如说是用钱买选民欢心。联盟党要为他们的企业支持者大幅减税，五星运动又保证国民享有最低收入，这根本不是什么深思熟虑后的经济增长计划，不过是用国家的财政未来去兑换选票的伎两而已。一方面要取悦民粹，另一方面又不能失去控制而跌入投资人的黑名单，意大利就像是走钢丝的马戏团演员，表演着令人忐忑不安的平衡术。

马克龙政府更是宣布将减少养老金和部分福利计划上的开支，并且宣布将以解雇公职人员的方式减少政府的行政支出。《金融时报》甚至指出，法国的财务扩张在减去特殊项目的花费后，实际上是财务收缩。除此之外，法国的财务计划也不过是马克龙巨大改革的临门一脚。

相反的，意大利却是用钱养福利。除了采纳北方联盟的提案，大幅减低家庭和企业税率之外，更将五星党的全民基本收入纳入改革中。与法国最大的差异是，这些计划并不伴随法制上的改革或是更多的再教育计划。完全漠视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曾经提出改革工资交涉的相关法规，以降低达4%失业率的建议。

意大利还有一个核心的人口问题，中位年龄近半，代表老人占总人口的一大部分。政府的老人福利开支非常高，且高龄化社会也较难以消费方式促进经济增长。虽然2011年才刚通过将退休年龄推迟至67岁的法案，现任政府却宣布将该法案取消，将退休年龄调回62岁。研究预估，提前退休年龄将使今年预算的养老金花费增加80亿欧元。

意大利是继希腊后，欧盟负债比率最大的国家，公债占GDP高达131.5%。身为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意大利的任何债务危机都是对欧盟的极大威胁。不难想象，若意大利沦落为第二个希腊，欧元的公信力会受到多大的冲击。所以，就算意大利这一次要将财务赤字在GDP的占比提高至2.4%，并没有超过欧盟规定的3%，欧盟仍保持强硬态度，以维持欧元区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