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例之一,是比特朗普总统先一步抵达的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在峰会前夕,突然提出了要夜游狮城。按照事前敲定的行程,金正恩没有任何活动,但外交部官员在错愕之余,也只能赶忙做出临时安排,满足了他的要求。听起来好像很容易,但相信对一些负责官员来说,是犹如晴天霹雳。因为金正恩的保安是大事,官员必须确保他想去的地方,事前做好所有的保安准备,那需要多个政府部门、机构和军警人员的迅速协调,在几小时内安排好一切。

不过,如果对公务员的行政能力缺乏信心,政府即便想仗义,也不可能贸然答应承办这个必须在两个星期内就准备好一切的峰会。事后的报道说明,政府各部门的公务员,确实在短短的两星期里,经历了不少可以叫人心脏病突发的状况,这些都是事前所无法预料的,是对他们的应变能力一次又一次的考验。

当然这不是容易的决定,政府决定承办,至少体现两点,第一,是愿意承担国际义务,第二,是对我国的公共行政部门有十足的信心。如果缺乏责任感,政府就不会答应承办,毕竟这是一次非常特殊的峰会,两个要来这里碰头的,又是非常特殊的政治人物。他们既是宿敌,又是第一次碰面,第一次要踏上新加坡的土地,这当中实在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但他们的会晤,却可能开启朝鲜半岛和平进程的大门,是个难得的历史契机,新加坡因该仗义勇为。

另一个例子,是要在短时间内布置好一个可以容纳约3000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和摄影队的媒体中心。新加坡并没有一个常设的媒体中心,工作人员最终找到的是滨海的F1维修大楼。这个地方在没有一级方程式赛事期间闲置着,正好派上用场。

所谓船小好掉头,作为一个小国,我们在国际关系中一直以来都在发挥这个强点。必须指出,不是所有小国都能做到灵活应变,要能发挥小而灵活的优势,首先得先有强大的治理能力,有本事把国内事务处理好,要不然就难以兼顾国际事务了。

所以,我们可以说,特金会总体上考验了我国公共部门的行政效率,也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比较新的“整体政府”概念的实效。和建国时期相比,今天的政府部门和机关的数目已大为增加。这种发展可能出现的弊端之一,就是各部门各自为政,只管自家门前事,只求保护各自的利益,泾渭分明,难以协作;整体政府概念的提出,正是为了对治这种弊病。

据报道,参与安排这次峰会的各部门政府官员约有300名,他们之所以能不辱使命,也许有几个主要原因。首先,应该是工作能力。我国各政府部门的公务员的录取,是基于唯才是用的原则,不能胜任的会很快被淘汰。其次,公务员的薪酬不菲,可以和私人部门相比美,让政府有办法吸引到足够的人才投身公共服务。其三,是我国这些年来已积累了相当丰富的主办各种重要或大型国际会议的经验。其四,是政府近年来强调跨部门的协作,“整体政府”(whole-of-government)的概念开始植根,形成较好的部门间协作文化。

这次夜游狮城的临时安排,结果是圆满成功,相信也给金正恩留下深刻的印象,还表示要向新加坡学习。那个晚上,有些参与工作的官员可能紧张得难以入眠也说不定。不过,他们总算通过了一次突袭性的“考试”, 并得了高分。如果不是事后媒体报道, 我们就很难了解这种幕后工作的强度和紧张程度。

但这个地方的设施毕竟有限,要改装成可供几千名新闻工作者使用,让他们可以随时传发新闻和摄像的媒体中心,就得安排桌椅、设置直播室、铺设电缆与无线网络,以及把一楼停放赛车的车库变成冷气食堂等。当然还要考虑到记者来回各个会场的交通安排。据报道,负责媒体中心的工作人员来自约十个政府部门,包括一些教师和政策官员,他们都得在短时间内合力做许多的事,完成许多的任务。

特金会让更多世人看到了新加坡的行政实力和效率,也让我们更好地认识到,良好的治理能力不仅能在内政上发挥效用,也可以让一个小国在外交上有用武之地。而成功承办了特金会,所带来的积极效应是难以估量的,国人可以引以为荣。但承办工作尽管基本上成功,相信还是有不少值得改进之处,事后来一次全盘检讨,应可为往后把类似工作做得更加出色,积累经验和教训。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

虽然在新加坡举行特金会,是美朝两国提出的共同要求,但没有人强迫新加坡非承办不可。由于时间非常短促,压力也格外的大,如果有什么闪失,也必会影响国家声誉,何必要承担这么大的不必要风险呢?但经内阁讨论后,政府同意接下这个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