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拜登可以利用由此产生的影响力及其个人关系(拜登数十年来一直参加每年一度的慕尼黑安全会议,几乎认识德国所有重要的外交政策参与者),说服德国在欧洲防务上投入更多资金。这一承诺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安抚美国,而是为了支持德国的真正朋友马克龙。

两个最重要的成员国就美国在欧洲的角色产生分歧,显然不利于北约和欧盟的团结。西方联盟虽需要美国为德国和其他欧洲国家提供安全保障,但这绝不能以法德分裂为代价,否则这将是送给普京的又一份礼物。

尽管特朗普未能使德国国防开支成为美国的一个重大政治议题,但它在欧洲却成为一个有争议的话题。在最近接受法国《大洲》杂志(Le Grand Continent)采访时,坚决主张欧洲在国防事务上应拥有更大主权的法国总统马克龙,强烈批评德国国防部长安内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发表在美国《政客》杂志欧洲版(Politico Europe)上的一篇题为“欧洲依然需要美国”的评论文章。马克龙暗示说,如果德国增加国防开支,欧洲就能减少对美国的依赖。

特朗普声称,他之所以要撤出美军,是因为德国没有支付北约联盟足够的防务费用,迫使美国填补不足之数。但这是无稽之谈。作为曾经鼓吹这一观点的人之一,我对此最为清楚。

法德两国必须弥合现有的防务裂痕,而美国则必须维持对欧洲的安全保障。欧洲大陆需要美国地面部队的保护,不仅是在德国,还包括所有波罗的海国家。解决难题的一个办法,是德国为欧洲防务预算做出更多贡献,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满足法国所寻求的独立性,同时保留它想要的美军。

美国当选总统拜登提名最近退役的四星上将劳埃德·奥斯汀(Lloyd Austin)为国防部长,是另一个可喜的迹象,显示美国已恢复理智,并将在明年1月20日之后不再试图惩罚盟友和奖励敌人。

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

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 2020.

事实上,我放弃了曾经影响我早期思想的保守民粹主义,同时放弃了“德国人把我们当傻瓜耍”的想法,开始希望建立一个有效的跨大西洋联盟。此外,20世纪80年代的证据显示,批评我著作的军事专家是对的。那个时期的跨大西洋争端不是关于金钱,而是关于在西德部署潘兴2号导弹以对抗苏联弹道导弹等问题。西德民众因为其饱经沧桑的历史和强大的和平运动,而在这个问题上摇摆不定。

在经过诸多波折后,社会民主党总理赫尔穆特·施密特(Helmut Schmidt)及其基民盟继任者赫尔穆特·科尔(Helmut Kohl)发挥了真正的领导作用,西德于1983年部署了潘兴2号导弹。这些导弹也充分地发挥了作用:北约以它们作为筹码,于1987年与苏联签署了化解核威胁的关键协定《中程导弹条约》。潘兴2号导弹随后被销毁,有传言说,其中一些废料被制成里根总统图书馆的特制圆珠笔,作为礼物赠送出去。

然而,我从来没有想到,特朗普会利用我现在已过时的战略观点,来破坏北约团结和壮大普京实力。诚然,德国在国防上的支出可能不够;法国人肯定这么认为。但是,认为德国紧缩国防开支是愚弄了美国的说法,只不过是特朗普在指责默克尔的同时决心奖励普京的遮羞布。普京一直希望减少美国在欧洲的驻军,而在特朗普身上,他找到了一位愿意与他合作的美国总统。

数十年来,共和党和民主党的总统从来都不在乎美国花在北约身上的军费远超德国。有段时间,我坚信他们应当在意,因此在1986年,我写了《北约如何削弱西方》一书,专门探讨德国在防务方面搭便车的情况。当时,我非常热衷于这个想法,以至于专门为《华尔街日报》写了一篇题为“是时候改变大西洋联盟了”的评论。

为了向世界证明这一转变,拜登应当在上任后,立即撤销总统特朗普今年7月宣布从德国撤出1万2000名美军的命令。

在不花美国一分钱的情况下,拜登将彻底否定特朗普的孤立主义,并破坏俄罗斯总统普京在欧洲的分而治之战略。取消撤军行动还可以加强北约、德国和德国总理默克尔的实力,以对抗普京和本土的反西方民粹主义者。默克尔领导的基督教民主联盟,将于明年1月中旬选出她的潜在继任者。

作者Melvyn Krauss是斯坦福大学

在我的书出版后不久,我自己对北约和德国对北约的贡献的想法开始发生变化。在宣传我的想法时,我与后来在总统老布什手下担任美国国务卿的劳伦斯·伊格尔伯格(Lawrence Eagleburger)展开了辩论,并会见了许多掌握大量信息的重要军方人士。我当时认识到,对美国来说最重要的,而且现在依然如此,是对欧洲防务架构和目的控制,而不是其成本。按照大多数美国军事专家的说法,跨大西洋冷战时期经过讨价还价所达成的“协议”,是美国将承担北约的大部分开支,以换取欧洲防务的领导权。

英文原题:Getting NATO Back on Track

拜登可以通过取消特朗普的撤军计划,启动法德两国间的和解进程,更重要的是,启动美国和北约伙伴之间的和解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