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慎防对联邦体制构成威胁

砂拉越已故前首席部长阿德南2014年上台后,根据《1963年马来西亚协议》(Malaysia Agreement 1963,简称MA63)积极争取恢复东马砂沙与西马的平等地位。

有分析认为,古晋向布城争取油气资源利益,不仅考验首相安华和阿邦佐哈里的关系,也可能对联邦政府的财政造成影响。国油是国家财政预算的关键支柱,预计2024年将为联邦政府贡献约320亿令吉(约79亿新元)的收入,占总收入约10%。

砂拉越议会共有82个席位,砂盟掌握了79席,在野的民主行动党占两席,无党籍人士仅占一席。

安华日前回应有关各州的诉求时强调,联邦政府将与各州通过协商解决问题,但必要时会划清界线。“我们必须在赋予州权力与维护联邦完整性之间取得平衡。”

砂拉越政府也计划与马来西亚航空集团签署协议,收购飞翼航空(MASwings),以创建属于砂拉越的航空公司。此外,砂拉越政府2024年9月收购了艾芬银行(Affin Bank)31.25%的股权,成为最大股东,进而加强经济自主权。

砂拉越商业联合总会秘书长蔡文铎受访时指出,2022年全国大选后,联邦政权难产,东马政党成了安华组建团结政府的关键支持,安华应在五年任期内展现诚意,具体落实MA63的条款。“如果仅仅成立MA63技术委员会,却没有设定明确落实的期限,一切都将沦为空谈。”

砂拉越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院副院长阿诺普育(Arnold Puyok)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马国的联邦体制向来高度倾向西马,权力集中在布城,东马希望推动联邦政府下放权力。“2008年,执政联邦超过60年的国阵开始失去多数支持,东马抓住了机会,争取更大的自主权。”

最近,砂拉越更进一步争取油气自主权,要求国家石油公司(Petronas)交出垄断长达50年的砂天然气分销权。砂拉越政府认为,当地的天然气生产占全马总产量六成,但仅获得5%的石油税收,资源的分配极不公平。

阿德南2017年病逝后,阿邦佐哈里接过领导棒子,继续向布城争取自主权,同时加强砂拉越的经济发展。

近年来,马国多个州要求联邦政府提高给予各州的税收分配。其中,槟城和柔佛要求联邦给予至少20%的税收,吉兰丹、登嘉楼和东马则要求获得更多的石油特许权费。

砂拉越过去10年在争取自主权和提升影响力方面取得显著进展,但要如何在向联邦争取权益和与联邦合作之间找到平衡,会一直是阿邦佐哈里和砂拉越政府的最大挑战。

学者也认为,安华领导的团结政府不可能在所有课题上都对砂拉越作出让步,否则可能威胁联邦制度的完整性。

2016年,砂拉越政府成功争取到13项行政权力,包括教育和医疗的部分自主权。争取自主权的过程中,阿德南领导的砂拉越政党联盟(GPS,简称砂盟)也赢得当地民众的支持。

砂与联邦政府互相需要

砂拉越邦总理阿邦佐哈里领导的砂拉越政党联盟赢得当地民众的支持,掌控砂拉越议会96%的议席。(马新社)

阿诺普育坦言,东马希望将国会议席的比率提高到35%的诉求短期内恐怕难以实现。“如果沙巴和砂拉越增加议席,西马也势必要求增加席位,这将引发更复杂的问题。”

拥本土航空公司及银行 砂政经地位皆提升

东马砂拉越和沙巴拥有丰富的油气资源,是国家税收的重要来源。然而,建国以来,东马在经济和基础设施发展上与隔着南中国海的西马存在显著的差距。长期的不均衡发展引发东马民众的不满,认为未能得到应有的公平待遇。

阿诺普育说,砂盟和阿邦佐哈里在砂拉越的地位稳固,主要因为民众看到邦政府的实际成果。“2024年,砂拉越能源公司的职员获得六个月的花红,公务员也获得两个月的特别援助金,这让人们相信政府确实有在做事。”

根据MA63,当年国会下议院有159席,西马占104席(65%)、沙巴16席(10%)、砂拉越24席(15%)和新加坡15席(10%)。新加坡独立后,东马的议席配额维持在25%,西马则增至75%,这导致东马在国会的话语权骤降。

砂拉越民行党主席张健仁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时说,砂拉越争取自主权的努力不应停留在更改名称等象征意义上,而应抓住西马政党目前处于弱势的契机,加速争取教育和卫生等领域的权力下放。“不过,砂拉越与联邦政府还是有必要合作,因为联邦政府为砂拉越提供了警力、国防和教育等方面的资源及保障。”

近年来,砂拉越无论是在政治和经济自主权方面都取得显著进展。马国国会2021年修宪,将砂拉越的地位从“州”恢复为1963年的“邦”;2024年初,砂拉越也修改邦宪法,将行政首长职称从“首席部长”(Chief Minister)改为“总理”(Premier),进一步凸显砂拉越地位高于西马11州。

【1月2日刊登砂拉越特稿二:开拓新经济领域 人才基建挑战大】

延伸阅读

“马来西亚是一个联邦制(Federation)国家,不是单一制(Unitary)国家,或各州拥有独立主权的联邦制(Confederation)。我相信砂拉越领袖也明白这一点,阿邦佐哈里的政策与风格向来很务实,注重长远的利益。”

在砂拉越土生土长的电召车司机杜伟斌(43岁)告诉《联合早报》,砂拉越总理阿邦佐哈里这几年积极向联邦政府争取自主权,促使砂拉越的税收增加,景气也获得改善。“你去问问砂拉越人,大家普遍支持Abang Jo(阿邦佐哈里的昵称)。”

阿诺普育认为,砂拉越政府希望与联邦政府建立友好的建设性关系,以解决砂拉越发展滞后的问题。“两者的关系可能出现紧张,但不会演变成严重的分裂。现阶段看来,与团结政府合作最符合砂拉越的利益。”

近几年,砂拉越政府在自主权课题上积极与联邦政府展开谈判,争取更多权益。图为马国首相安华(左一)去年6月会晤砂拉越元首旺朱乃迪(左二)。砂拉越总理阿邦佐哈里(右二)也出席了会议。(取自安华脸书)

由于西马的政治联盟与政党持续分裂,因此预计东马未来几年将继续利用这一局势,在自主权课题上与联邦政府展开谈判,争取更多权益。目前,东马的核心诉求是将沙巴和砂拉越在国会下议院的议席比率,从现有的25%恢复至MA63规定的35%。如果布城作出让步,东马的政治影响力将显著增强。

“过去,许多外国人以为西马半岛就是马来西亚,甚至不知道东马的存在。如今砂拉越的地位提升了,外国人开始对砂拉越感兴趣,来古晋旅游的人也明显增加了。”

砂盟和沙巴人民联盟支持安华组建团结政府后,安华委任砂盟国会党鞭法迪拉为副首相,同时启动MA63的谈判。这是马国建国以来首次有东马领袖出任副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