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奥巴马政府接手了自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并非所有2008年后的经济增长乏力,都可以归咎于奥巴马的政策。尽管如此,缺乏强劲增长至少能证明经济政策有改善的空间(正如我在2008年所预测的那样)。

要赢得参议院的控制权(由当选副总统哈里斯投下决定性一票),民主党必须在1月5日赢得佐治亚州的两场决选。如果做不到,拜登的议程将受到很大限制,迫使他要么与参议院共和党人妥协,要么像奥巴马和特朗普那样,诉诸行政命令和监管规定。

出口民调显示,经济、就业和2019冠状病毒疫情是选民最关心的问题。就连加州选民都拒绝恢复平权行动或提高企业财产税,因此选举结果与其说是民主党掀起“蓝色浪潮”,还不如说是共和党泛起“红色涟漪”。

如果民主党人在佐治亚州的两次决选中胜出(编按:民主党已赢得这两个参议院议席),纽约参议员舒默(Chuck Schumer)将成为多数党领袖。舒默说过,在上述情况下,他将废除阻挠议事程序(filibuster),这一程序性规则实际上要求大多数立法必须获得60票的绝对多数。如果真是这样,民主党人只要团结内部力量,就可制定任何政策。

因为经济状况仍未达到充分就业,基于人道主义理由,一些有针对性的赤字融资支出是合理的。问题是,任何新的一揽子立法都可能包括昂贵、不相关和有害的支出条款。一个最好的例子是一项提案,不仅要延长失业保险(我支持),还要在正常福利之外每周再给600美元,导致三分之二的受益人得到的收入超过了他们的工作收入。

无论如何,由于新一轮的企业停摆,当前的复苏可能会在未来几周放缓。不过,冠病疫苗问世,以及其他额外“刺激性”支出,很可能会在春夏大大助益拜登。美国人传统上指望分裂的政府将政策向中间靠拢。如果共和党人能保住参议院,拜登或许能更好地抵御来自左派的汹涌压力,众议院的民主党议长佩洛西也是如此。

尽管所有人都对弱势群体和环境表达了令人钦佩的关切,但他们却必须抵制住意识形态更强烈的同僚的炽烈热情,拒绝通过那些无法经受住任何严肃成本效益测试的计划。尤其值得关注的是,左倾的美国进步中心主席坦登(Neera Tanden)被提名为管理与预算办公室主任,而这一职位通常由对支出、赤字和监管持怀疑态度的人士担任。

就拜登而言,他希望提高企业税率,并提高高收入个人(年收入超过40万美元)和小企业的所得税、资本利得税、股息税、遗产税和工资税。在计入州所得税后,拜登的计划将为加利福尼亚和纽约的高收入纳税人设定约65%最高边际税率。美国在很久以前就实行过如此高的税率,对经济增长和政府收入产生了有争议的影响,但它们只适用于一小部分人口。

除了与冠病疫情相关的大规模经济刺激计划,拜登还希望在未来10年再投入数万亿美元来应对气候变化、提供政府医疗保险、投资基础设施等等。这些提案将导致国家债务在10年内增加数万亿美元,而这还不算目前已经预计的13万亿美元国债。而且,这还是在前两届政府已积累了巨额赤字之后。尽管美联储目前似乎愿意容忍债务激增,但它最终可能会改变态度。

拜登的优先事项将由其经济团队负责充实和推动,该团队由美联储前主席耶伦担任财政部长,其他关键职位则由奥巴马的前政策顾问担任。这些人对监管、财政和宏观经济政策问题,大多是持自由主义但不激进的观点。

鉴于美国两极分化的政治环境,人们通常会下意识地认为,奥巴马政府的所有经济政策都奏效(或失败),而特朗普的所有政策都失败(或成功)。但这样的想法不利于做出明智的决策。

拜登在去年的选举中轻松赢得普选,与2016年的特朗普一样,他在几个摇摆州以微弱多数轻松赢得了选举人团胜利。但是,尽管在选举开支上远远少于民主党人,共和党人却意外地在众议院和州议会大有斩获。

拜登还提出了一系列针对从能源到医疗保健等许多经济领域的新规定,这些规定的经济成本可能会抵消其带来的好处。他可能会采取更加多边的手段来应对中国的不公平贸易行为,为此,他将考虑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继承者(编按:《跨太平洋伙伴全面进展协定》),并减轻特朗普政府所征收的关税,以此来展示更支持贸易利益的看法。中国是否会回应以及如何回应,仍有待观察。

在度过了政治上灾难性的头两年后,总统克林顿与共和党国会合作,一起平衡预算和改革福利。为了国家的利益及其自身的政治遗产,这才是拜登应当效仿的榜样。

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 2020

英文原题:What the Biden Presidency Means for US Economic Policy

美国当选总统拜登的经济政策议程,与前任总统特朗普存在显著的差异。然而,拜登能否执行自己的提案将取决于三个因素:参议院的最终构成;他能否从过去的成功和失败中吸取教训(尤其是奥巴马时代曾经出现的经济复苏乏力);以及美国经济能否避免增长大减速的冲击。

同样,冠病疫情暴发前的所有经济强劲增长、少数族裔失业率居于历史低位、底层工资不断上涨,以及创历史纪录的低贫困率,也并不都是特朗普的功劳。尽管如此,他显然做对了一些事情,如通过了企业税改革和取消规定。

作者Michael J. Boskin是美国斯坦福大学经济学教授,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曾于1989年至1993年任美国前总统老布什的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