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现象在中国看来,是提升话语权和讲好中国故事,但是持对立意识形态的美国人,就视之为中国对美国意识形态的渗透。2019年2月,美国国家情报总监科茨(Dan Coats)发表年度《世界威胁评估报告》认为,中美意识形态战对决远比市场、科技和地缘政治较量激烈。科茨指称,中国正试图以宣扬“威权资本主义”(authoritarian capitalism)来对抗西方自由民主,宛如长达40年的美苏冷战翻版。
第一,美国对立的意识形态启动冷战。美国是一个基督教国家,反共意识形态根深蒂固。从美苏冷战启动的历程看,一批带反共意识形态的美国政要,奠定了冷战的思想基础,促使美国开启对苏冷战战略的实施。
现代的“凯南”们
国务卿蓬佩奥也是“凯南”,“凯南”是一批人。由这批人主政美国对外政策,中美新冷战成形是必然的。由这批人主政美国国会,国会不断推出制裁中国的法案也是必然的。虽然美国政府对中国没有使用“敌人”一词,但蓬佩奥“不信任且核实”(distrust and verify)的表达,就是把中国当作敌人;虽然美国政府对中国没有使用“遏制”一词,但美国政府出台针对中国的政策举措,事实上就是在遏制中国。美国不信任中国,进而启动新冷战。
显而易见,中美新冷战的成形与美苏冷战有相似之处,但表现形式各异,起点各异,演变各异。互不信任启动中美新冷战的进程继续发展,看不到有终结中美互不信任的途径;中美新冷战朝着决出胜负才罢休的方向发展。
美苏冷战的经验表明,美国对苏联敌对的意识形态和苏联挑战国际秩序,是驱动冷战的两个触发点。美苏冷战的触发点,为中美新冷战的形成提供了认识视角。
在雅尔塔体系的构成要素中,最重要的原则就是“大国一致与合作”、通过划分势力范围维持大国利益的平衡,并使他们分摊责任。但是,苏联的社会主义国家性质,决定了它把推翻资本主义世界作为其历史使命。斯大林希望东欧国家的政权,都置于共产党的领导之下,不得不严密控制和过度干预波兰、匈牙利、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的内部事务。
1947年7月,凯南以“X”的署名在美国《外交事务》上发表题为《苏联行为的根源》(The Sources of Soviet Conduct)的文章,明确提出美国要使用“抵抗力量”,对苏联的扩张倾向进行长期、耐心、坚定与警觉的“遏制”。这次使用了“遏制”一词。凯南的遏制思想,对当时的美国政府制定对苏战略起了思想导向的作用,他对苏联的看法,与包括总统杜鲁门在内的政府主要官员的认知是一致的。
自1917年布尔什维克(Bolsheviks)执政到1933年,美国的“恐赤症”对美国政治生活和一般人的思想产生重大影响。在二战战后初期,伴随苏联实力和威望的增长,以及共产党国家的增多,美国深切地感受到共产主义和苏联模式,对美国国家安全和生活方式的巨大威胁,从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美国各州的大学办起了80多所孔子学院,借孔子之名传播中国意识形态。美国的一些大学研究机构与智库,收受中国的研究经费,发表或向美国政府提供有利中国的研究报告。在美国知识界,尤其是研究中国问题的学术界,以亲北京的左派居多。中国加固网络防火墙的同时,美国却削弱了对中国的信息传播。美国之音和自由亚洲电台的经费被削减,美国之音对中国广播差点被取消。
中美新冷战也是由一批反共意识形态的政要和精英在推动的,只有具备敌对意识形态的人,才能把对方视为敌人。但为什么中国改革开放后的中美关系40年没有冷战?中国从来都极为重视意识形态,但中国国内的意识形态控制与美国没有关系,美国只是嘴上抨击中国的人权,中美经济交往给美国所带来的经济利,益淹没了价值观的冲突。
第二,美国认定苏联挑战国际秩序,启动实施对苏遏制战略。苏联对外扩张改变“雅尔塔体系”(Yalta System),促使美国实施对苏遏制战略成形。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主导反法西斯联盟的美、英、苏三国举行了一系列首脑会议和私下会谈,讨论战后世界的安排。通过在这些会议和会谈中所达成的协议、发表的宣言和公告、组建的国际组织等,构建了战后国际秩序的基本框架和运行机制。由于在克里米亚半岛城市雅尔塔的会议的影响最突出,故名之为“雅尔塔体系”。
(作者是中国上海师范大学商学院经济学教授)
鲁比奥就是中美新冷战的“凯南”。美国认定中国向海外输出威权主义,危及西方的自由民主价值观。《华盛顿邮报》对这次听证会发表的评论说,华盛顿正意识到中国执政党在美国内部影响运作程度之深、范围之广,已渗透到各类美国机构中。
这时美国出现了一位“遏制之父”,即时任美国驻苏外交官的凯南(George F. Kennan)。1946年2月22日,他向国内发出8000字长电,指责苏联“扩张”和推动“世界革命”是苏联行为的根源。在电报中,凯南提出并最终被美国政府所采纳的对付苏联的遏制(containment)政策,但没有使用“遏制”一词。
苏联一系列破坏“雅尔塔体系”的举措挑战了战后国际秩序,迫使美国作出反应。1947年3月12日,杜鲁门发表了标志冷战开始的演说,该演说被后来称之为“杜鲁门主义”(Truman Doctrine)。其核心观点是以“遏制共产主义”作为国家政治意识形态和对外政策的指导思想。1947年8月,苏联元帅朱可夫(Georgy Zhukov)宣布了“两个阵营”的世界观。美苏冷战的框架成形。
改革开放后,中国不再输出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终止了对东南亚国家共产党的资助。为什么现在美国的政要和精英认定中国输出意识形态?2017年12月13日,美国“国会与行政当局中国委员会”召开主题为“中国伸展长臂输出特色威权主义”的听证会,听证会由参议员鲁比奥(Marco Rubio)主持。
听证会列举的现象有:在美国,几乎没有一家中文媒体不受中国的影响和控制,主流媒体也纷纷取悦中国,甚至发生美国主流报纸夹带中国英文的《中国日报》。中国的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英文频道,已进入美国的有线电视网络和无线电广播频率。至于中国从中央到地方的卫星电视,早已进入美国华人的千家万户。
显而易见,中美新冷战的成型与美苏冷战有相似之处,但表现形式各异,起点各异,演变各异。互不信任启动中美新冷战的进程继续发展,看不到有终结中美互不信任的途径,中美新冷战朝着决出胜负才罢休的方向发展。
虽然中国一直表示要维护现有的国际秩序,但美国已认定中国企图改变国际秩序。2018年6月15日,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发表演讲强调,“中国怀揣一个长期计划,想要改写现存国际秩序,他们正以明朝为范本在计划着……”马蒂斯的这一看法,代表了一批政要和精英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