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美国在疫情、航班、留学生、华为、香港国安立法等等问题上,对中国横加指责,中美关系似乎变得更为困难。再虑及中美间业已在经贸、科技、发展模式、地缘政治、国际组织等领域所发生的各类新旧问题,似不得不承认美国对华压力,已逐渐扩大至各个可能的领域,只是其程度与重点,有所不同。

这些变化可主要概括为四点:一、中国形成自身的现代化模式,中国政治并未按照美国的“意愿”而变化;二、中国军事现代化进展迅速,对周边安全的塑造力显著增强,而美国则持续谋求其对中国的区域军事优势;三、中国综合国力日益增强,国际影响力扩大,美国担忧这是对其世界秩序的挑战;四、中国的科技能力、产业升级及全球经济影响力明显增强,美国认为这挑战了对其有利的国际经济秩序。

这意味着至少就中国一侧而言,对中美关系的可协调性,抱有确定的诚意。目前中国对中美第一阶段贸易协定的履行,也反映了这一点。此外,尽管两国间的民族主义、民粹主义有所强化,但在接受了历史教训、广泛交流的两国国民中,和平、理性与开放的力量也不容忽视。

不仅如此,与此前历史上的大国关系相比,中美在诸多重要领域存在密切的利益关系与广泛的社会联系。这意味着两国即便出现“脱钩”,也只能是选择性的有限“脱钩”。而且中国是发展导向型国家,其战略中心不在于意识形态或发展模式之争,而对国际秩序之调整也以发展为导向。所以中国政府一直强调,中国始终是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全球发展的贡献者、国际秩序的维护者。

冷战终结后,美国借助有利的国际权势对比,建立起本国主导的单极国际格局。这一格局的稳定需要三块基石:一、美国将本国历史做简单的概念抽象,形成所谓的西方模式或“华盛顿共识”,并力图将其普遍化,建立所谓的“自由世界秩序”;二、美国利用其综合军力及盟友体系,来维持其全球军事优势;三、美元作为国际货币的金融统治力,与美国占据优势的高端国际产业链。

对中美关系的新探索,实际上,还具有创造国际关系新历史的重大意义,即中美应努力为人类历史,创造一种更理想的大国相处模式。这也当是国际事务观察家共同关心与思考的课题。

就此而言,历史上大国关系的兴衰调整模式,对当前中美关系,显然既不理想,也不适用。上世纪几乎相互绝缘的美苏冷战,很难完全重现于本世纪的中美关系。故在国际关系中,强调对抗性,无益于调整中美关系,观察家应看到中美关系的互利共生与相互依赖。

在此情形下,舆论界出现不少关于中美关系的悲观预测。面对瞬息万变的国际关系,为更清晰地观察中美关系走向,有时或须超脱对具体事务的关注,而对两国关系的某些结构问题做出分析。

(作者是清华大学博士研究生)

中美间虽存在上述变化,但两国间尚存在一些不应被忽视的新情况。这些新情况将对中美间的矛盾,起到一定的缓和作用。

从冷战终结后的历史看,美国具有强烈的维持该单极格局的国家意志。为此,美国主要致力于四类事务:一、介入别国内政,策动“颜色革命”;二、以单边军事干预或盟友集体行动,来维持美国的地缘政治优势;三、重视美国的国际战略信任力,长期追踪并压制任何可能的战略竞争者;四、在国际分工及国际贸易中,掌控高附加值产业链及高新技术产业,密切关注国际经济秩序的变化。

从国际体系来看,就大国力量及战略关系而言,我们或正处于一个趋于衰落的单极国际格局。但从全球化角度看,各国又形成一个高度互联的国际体系。该体系允许大国间某种程度的竞争,但不允许他们走向完全“脱钩”乃至战争,否则体系将被撕裂乃至毁灭。这对体系的所有成员而言,皆是一种不可承受的灾难。故而体系本身及其众多成员,将对大国间的“过度”竞争加以某种平衡。

近年来,中美间出现了一系列重要的变化。这些变化恰在某种程度上弱化了美国的单极格局。这又使得美国逐步将中国视为其战略竞争者,从而开始全面施压中国,严重削弱了两国关系的稳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