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前肆虐的冠状病毒疾病疫情为例,有了民主,就会鼓励而非打压“吹哨人”,实现早期疫情通报和预警;有了科学,认知和决策就能减少“拍脑袋式”盲从,增加逻辑判断理性,更多按客观规律办事;而法治和信仰,会提升强化对规则、宪法、自然和生命的敬畏和尊重,监督和防止滥用权力,贪婪之心,口舌之快,让整个社会以理服人,以德相待,不断去克服无耻、愚昧和荒蛮。

但实际去践行真谛和跨越短板,中国却遭遇着举世罕见的障碍和困难,堪称步履维艰;而且每到灾难考验的紧要关头,对真谛领悟的缺失,于短板修补的低能,就愈发突出明显。

中国文化和传统,确实严重缺乏民主、科学、法治和信仰的现代因子。但人是善于学习的高级灵长动物,自己没有不要紧,可以学嘛。既然飞机、大炮、坦克、电视、冰箱、电脑都可以学过来,以上“八字真谛”就学不过来了吗?

于是中国不得不直面这个世纪之问:为什么发见自己的致命短板已经100年,却迟迟对之难以弥补、克服和跨越?笔者以为的答案,是文化与传统的先天缺陷,世界与人生观的空洞鄙俗,精英阶层苟且狭隘短视,淡化限制了理性追求和实验能力。

从去年12月初到今年1月中下旬,中国出现的体制性反应迟钝以至失灵,导致痛失防范和控制冠病疫情的最有效时间窗口。中国一向号称自己的一大优势就是“集中力量办大事”,但此次冠病疫情的深刻教训之一,就是“集中力量也可以不办事”。

中国须要重新崛起,重回世界强国之林,但问题是目标不能代替路径,路径失误会让目标成为空谈。看到有位在联合国工作的华裔学者表示:“最近一个时期与其他族裔的人员开会共事,心中时常颇感惭愧内疚,因为近现代以来中国对世界就没什么正面的发明创造,现在却弄出个病毒来搞得全球风雨。”应该说,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才是自我变革与超越的开始。

近两年也有武汉的朋友,给笔者传过来一些湖北以及武汉的高清“形象推介视频”,画面拍得倒是美轮美奂,但以景观和建筑为主,鲜有展示人的风貌和状态。失去了对每一个具体鲜活的人的关怀的城市或省份,只会大步地走向危机和灾难。李文亮医生的遭遇,就是有关当代畸形武汉社会的最生动诠释和案例。

为什么“不办事”?主要因为自身在民主、科学、法治和信仰上的致命短板。中国无法侥幸绕行这些短板,而必须坚决补课,否则必将遭受现实与未来更严厉的惩罚,甚至被“开除球籍”。

有人说,这些我们不照搬,我们要有自身特色。这其实是对“八字真谛”难以得道的掩饰借口,因为学习的规律是,一开始要模仿借鉴,而后才可能逐步发展自身特色。譬如中国发展航空母舰,首舰辽宁号不就是用乌克兰航母的现成外壳和骨架打造出来的吗?如果没有辽宁号,何有现在的后续国产航母?

明知可以学到先进,却想方设法回避,百般拒绝引进借鉴,导致持续后进,这与世界和人生观的空洞鄙俗有关。当代世界与社会的发展要求和潮流是什么?人生与发展的意义是舞钱弄权,还是全方位地不断提升自身存在的价值和质量?一个国家、民族和文明的真正力量源泉是什么?是貌似强大,实则脆弱的专制威权,还是亿万自强、自律、自立的个体公民和自由大脑?

作者是在美国的国际文化战略研究和咨询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