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拉丁裔合法选民数量从1990年的810万增加到2018年的2900万,因此成为特朗普连任选战主要的目标。特朗普虽一再用自己的种族主义撩拨支持者的种族主义,但也激发了拉丁族裔投票的意愿。以中期选举拉丁裔投票率为例,2014年仅27%,2018年增加到40.4%,其中支持民主党的则从57%增加到63%。
更露骨的是,他把该书献给“确定已经出生的第一位拉丁裔美国总统”。从1968年威尔逊高中抵制教育种族主义超过40年后,“棕色力量”在总统选战中应可再度扮演关键的角色。正因如此,特朗普连任选战重要策略就是防止“那些摘莴苣的手(拉丁裔)”选出他们心目中的美国总统。“拉丁裔传统月”明年的主题或许可以定为“让棕色力量再次伟大”(Making Brown Power Great Again)。
(作者是台湾致理科技大学拉丁美洲经贸研究中心主任,中华战略学会理事)
2009年前总统奥巴马就职前夕,非洲裔牧师贾克森(Jesse Jackson)曾说,“那些摘棉花的手(非洲裔)可选出美国总统”(Hands that picked cotton, can now pick Presidents)。美国著名的西班牙语电视主播罗慕斯(Jorge Ramos)早在2004年出版的《拉丁族裔浪潮》(The Latino Wave: How Hispanics are Transforming Politics in America)一书中指出,“在激烈的选战中拉丁裔选票可决定胜负”。
墨西哥裔在美国一向饱受歧视,1960年1月肯尼迪宣布参加总统大选后,这问题才开始受到重视。身为首位天主教徒候选人,肯尼迪透过教会寻求墨裔团体支持,墨裔美国人因此在美国西南部成立“肯尼迪万岁社团”(Viva Kennedy Club)。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15年公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报告》,除非能对科技创新和基础建设扩大投资提高生产力,否则全球经济受已开发国家人口老化拖累,可能陷入“长期增长停滞”。1960年美国白人占总人口85%,2000年降至69%,2012年底的人口普查结果比率再降至64%,估计到2044年前,非拉丁裔白人将成为美国的少数族裔。到2050年,相较于德国和中国均将陷入老龄化,美国则因拉丁族群的高生育率,人口平均年龄仅为41岁。
特朗普主导的种族主义当然也有经济因素。哈佛大学诺里斯(Pippa Norris)和密歇根大学英格哈特(Ronald Inglehart)去年底共同出版的《文化反击和民粹兴起》研究发现,与外来劳动力竞争中失业的美国选民往往会非常支持特朗普,在上世纪70年代的文化战争中失去地位的年长白人男性群体也是如此,尤其是在涉及改革与种族、性别和性取向等有关价值观的议题时。贫富差距下的低收入白人因此成为支持种族主义的最重要群体。
种族主义的根源
讽刺的是,从去年底的中美洲“移民大军”(migrant caravan)到7月美国总统特朗普攻击“国会四人帮”(The Squad),再到8月艾尔帕索(El Paso)以“西语裔移民入侵德州”为诉求的枪杀事件,特朗普似乎一直在否定拉丁族裔对美国的贡献。
7月14日,特朗普表示国会“四人帮”该“滚回去”她们的国家。7月17日特朗普在北卡罗来纳州万人造势大会上更细数“四人帮”罪行,重复“若不爱美国,就请趁早离开,滚回祖国”,把民主党说成是社会主义党,全场狂喊“赶她回去”。特朗普则陶醉在他一手打造的种族欢庆中。稍后特朗普虽受批评,但他的选战策略目的已达到。
种族主义言论之一是白人“身份专制主义”(identitarianism),它反对多元文化主义,但又不承认这是“白人民族主义”(white nationalism)。以艾尔帕索的国内恐怖攻击事件为例,枪手在开枪前曾刊登了2300字的反移民宣言,隐含对“拉丁裔入侵德州”的警讯。特朗普虽然没有直接支持白人至上主义者的论调,但他曾公开质疑美国的多民族国家身份,如鼓励北欧国家的移民,且排斥拉丁美洲的移民。
美国耶鲁大学哲学教授史丹利(Jason Stanley)去年出版的《法西斯主义是如何运作的?》(How Fascism Works),从几个国家的实例探讨为何法西斯主义不仅仍然存在,且将再起。这些国家包括特朗普就任以来的美国。
特朗普当然不会放过中期选举后在美国政坛掀起旋风的“四人帮”,包括纽约州的奥凯西奥-科尔特兹(Alexandria Ocasio-Cortez)、明尼苏达州的奥马尔(Ilhan Omar)、密歇根州的塔利布(Rashida Tlaib)和马萨诸塞州的普莱斯利(Ayanna S. Pressley)。四名民主党新科国会议员因为都是年轻女性,加上少数族裔的背景和进步派的政治主张,成为美国政坛当红新贵。
9月15日是中美洲哥斯达黎加、萨尔瓦多、危地马拉、洪都拉斯与尼加拉瓜五个国家的独立纪念日。1988年,美国总统里根将原本一周的庆祝活动延长到10月15日,并称之为“西语裔/拉丁裔传统月”(Hispanic/Latino Heritage Month)。今年活动主题为“西班牙裔美国人:为我们国家服务的历史”(Hispanic Americans: A History of Serving Our Nation)。
由于种族怨恨是特朗普在共和党初选中唯一的最强胜选预测因素,今年6月18日特朗普在佛罗里达州正式启动连任竞选造势时重施故技,他说“我认为我们的国家应该是守法公民的庇护所,而不是外国罪犯的避难处”。墨西哥再次成为替罪羊。
8月12日,特朗普政府宣布自10月15日起收紧合法移民资格与条件。该政策扩大“公共负担”条款的定义范围,更多的绿卡和移民申请人,将因为长期使用美国的食品券、住房补助等福利,而被移民机构认定为美国社会的“公共负担”,从而失去获得绿卡或美国国籍的资格。这项新规定,当然又引发了国内外关于特朗普的排外主义、美国的白人民族主义和反移民情绪的诸多论述。
至1968年3月3日,墨裔美国人占多数的东洛杉矶威尔逊高中以“出走”(Walkout)抵制教育种族主义后,“奇卡诺运动”(Chicano Movement)开始快速扩大。《洛杉矶时报》认为,罢课行动是“棕色力量的诞生”。
纽约大学犹太裔的历史学者班吉特(Ruth Ben-Ghiat)认为,特朗普的造势与过去法西斯主义的风格有相当多的类似之处。她指出,特朗普创造了一批疯狂的死忠粉丝,他们将特朗普最新的种族歧视言论转成一个团体的仪式,如反覆的诵读或口号,同时跟随特朗普恨他要他们恨的人,而这些都与法西斯政权的领袖与追随者的关系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