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虽然日韩之间时有龃龉,包括历史的争论、岛屿的争夺、民族感情的对立等等,就是没有经济制裁的自残动作。不是东施效颦,不是特朗普风潮的感染,安倍的日本断然不敢对这个间接的盟友、自己的重要经济伙伴,也大动干戈起来。因此,这不仅是对立的升级,更是东北亚国家关系更形复杂与混乱的先兆。
有人说,由历史恩怨遗留问题引发的日韩较劲,将在政治上、经济上以及民众感情上,再度形成全面的对立,将严重打击日韩关系,甚至会留下“不愈之伤”。
日本的反击,虽然罕见,也不是常态,却有更可怕的后果。第一,此例一开,或者说,尝到了甜头,日本以后还会保持低姿态吗?第二,特朗普任性、胡作非为,而且开创恶例,不是依据常理,更不是为人类或地球前途,却也能屡屡得逞,因而吸引安倍依样画葫芦,后果更不堪设想,因为它会成为常态,世界不自觉的常态。第三,当今亚洲国家原本比较幸运,既有漫长的历史经验,又有现代化的新生机会,亚洲世纪已经指日可待,不料又到了日本似乎又要回去其“脱亚入欧”的旧时代,这不是亚洲人的前功尽弃吗?第四,日本所以企图走回头路,一当然是受到特朗普主义的影响,二是受到“日本再伟大”的激励,以此不仅急于要修宪,还要当脱亚实力主义的先锋。
日本所以利用其外贸强势,转化为外交反击力量,甚至不惜牺牲日本至今拥有的和平外交形象,从低姿态逆转为高压手段,根据日本的说法,是它已经忍无可忍,报复手段终于爆发。但从被害者的角度来看,日本是历史的加害者,不反省、不赔偿、不真诚道歉,反而指责别人不真诚、无信誉,首先是颠倒是非,其次这是始作俑者的霸道,再有是作出非常恶劣的示范,当然也不是可以信赖的一方。
但安倍政府的发言人,还有安倍自己又唯恐世人不明其真意,一再作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谈话,分明是要给言而无信的韩国一次教训;更说明,日本是要利用韩国开创一个非经贸问题的制裁先例。日本显然已从一个循规蹈矩的国家,正升级为有霸权倾向的国家了。
韩国一旦被除名,今后要从日本进口一些可能转化为军事用途的产品,包括机床和碳纤维等等,一律都得事前申请准证,不仅影响今后日韩正常经贸往来,更会削弱美日韩的“同盟”关系。日本的最终目标,一是镇压韩国的高亢民族主义情绪,二是要摆脱日本过去殖民朝鲜半岛的污名,特别是迫使朝鲜妇女战时充当日本从军慰安妇,以及强征朝鲜男子到日本充当俘虏劳工的记录等等;甚至乘机摆脱至今仍被韩国用作政治筹码、外交压力、道德威力,不断对日本进行外交勒索的现状。
韩国政府已表示抗议。外表上,这又是一宗特朗普式的单边主义争端,实际上,却是历史恩怨的延长,一方持续要以历史恩怨为筹码提高道德高度,另一方则利用其悬殊的经济地位要给对方一记沉重打击,既是杀鸡儆猴的一击,又是被动变主动的反击。
何况,在日本参议院即将选举之前,安倍不仅要借这次出击教训桀骜不驯的韩国,还打算刺激日本国内选民的民族主义情绪,将安倍视为“日本再伟大”的典范,而一鼓作气让自民党实现其战后修宪的梦想。
日本这次出人意料,突然对韩国采取风牛马不相及的贸易制裁,不仅掌握了时机,更看准了势头。安倍在大阪见过文在寅,又送走了特朗普,回到东京即刻宣布,将对韩国进行商业制裁。首先,停止定期给韩国运送半导体材料,接着,取消给予韩国特殊产品特惠输出的认证(白色清单),对既非贸易的矛盾,又非利益的冲突,就像赶时髦般突然喊制裁韩国,确实让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问题的根本是,日本不愿承担任何历史责任,因此不愿留下任何战争罪责的声明,即使被迫作出战争赔偿,愿意破财消灾,也不愿留下国家已作出赔偿的证据。而最了解日本民族特性的朝鲜韩国人,也就将错就错一直要求赔偿,像慰安妇问题、战时劳工问题等等,没完没了重复要日本谢罪、赔偿、道歉,不仅日本人烦,周围的人也厌,结果给日本政府找到了破绽,干脆给韩国加了个罪名:韩国人言而无信,既不守承诺,又不讲信誉……不拘小节的人、不明事理的人,尤其对平时总是礼貌周全、细心客套的日本人特别好感的人,总会站在日本一边,给予民意支持。
日本不仅受到慰安妇问题的长期干扰,更受到战时奴役殖民地劳工,特别是强征朝鲜半岛劳工问题的纠缠,日本确实不胜其烦,特别是文在寅上台后的韩国,一来两国政府的政治道路不同,二来各自在讨好各自的选民,三来一方不惜翻旧账,另一方根本就不认账,关系便闹得越来越僵。
以经贸手段化解历史积怨
这原本是对韩国出口半导体材料的优惠措施,从今将一笔勾销,而三种半导体原料,不仅是日本的垄断产品,更是韩国半导体产业的命根,其影响之大和冲击波之强可以想象。
日本不仅受到慰安妇问题的长期干扰,更受到战时奴役殖民地劳工,特别是强征朝鲜半岛劳工问题的纠缠,日本确实不胜其烦。特别是文在寅上台后的韩国,一来两国政府的政治道路不同,二来各自在讨好各自的选民,三来一方不惜翻旧账,另一方根本就不认账,关系便闹得越来越僵。
这个突如其来的国家纷争,其实并非一般的贸易纠纷,而是当前盛行的特朗普式霸权表现。日本的突然跟进,颇有狐假虎威的味道,亦有趁虚而入要狠狠教训对日羁傲不逊的韩国的意图。也许日本不是真的有意要对韩发动长期的贸易战,但一旦陷入了贸易战的泥沼,不仅日韩关系会再度矛盾升级,东北亚的安定也会跟着摇晃,连美国领导的美日韩同盟也将因此动摇。
有人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今的日韩关系,就是这一状态的写照。
日本制裁韩国的第二波,估计将在8月份开始实施,到时日本将取消给予韩国安全保障上的友好国家认定,即将它从“白色清单”中删除。所谓“白色清单”,是日本对其友好国家所制订的一份名单,至今只有27国被列入名单,包括美、英、德、法和韩国,而韩国是唯一的亚洲国家。
日本政府7月1日突然宣布,将对出口韩国的半导体材料严格审查,还将取消给予韩国的安保输出友好国家特惠的认定。
因此,在国家层面,两国政府总是貌合神离,而在民众层面,不是争历史,就是争民族尊严,不仅糊涂了历史面貌,还像两国的地层构造,不是火山爆发,就是台风定期到访。
作者是退休报人
根据调查,这三种产品,日本在世界市场所占份额约为70%至100%,韩国的三星集团和LG集团几乎100%依靠从日本进口。
日本政府已从7月4日开始,针对电视和智能手机显示屏上使用的氟聚酰亚胺(fluorine polyimide)、半导体制造中的核心材料光刻胶(resist),及用于半导体清洗的高纯度氟化氢(etching gas)三种产品,开始进行单独许可和审查程序;也就是说,原本日本企业只要取得综合性出口许可,对韩出口就不需要按照契约来逐个审查。
“第一波”已重创韩国企业
这三种产品目前的韩国库存量只有一个多月,到了8月左右,韩国的半导体及电视及智能手机显示屏便可能要被迫停产。韩国贸易协会的统计则显示,2018年韩国半导体出口额高达1267亿美元,占韩国全体出口总额的21%,而电视及智能手机显示屏是韩国的另一大支柱产业,日本的出口限制措施必将严重打击韩国的主力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