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美国并非任何关税同盟成员。但是,在任何自由贸易区,甚至是世界贸易组织这类宏大协议,都可以在不同程度上看到贸易创造和转移的效应。因此,当美国总统特朗普决定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现已更名为《跨太平洋伙伴全面进展协定》并已生效)时,美国与其抛弃的国家之间的贸易,实际上就注定将缩减,因为这些国家转而增加了彼此间的贸易。

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 2018.

特朗普的贸易战无疑是个重大风险,但我们还远未弄清楚这场战争究竟是否经过策划,或者就算经过策划,是否又足够精妙。毕竟,正如老话所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尽管存在中美贸易战的整体负面影响,但那些仍然坚持开放之路的经济体,如欧盟、印度、日本或韩国,可能会从贸易转移中获得一些好处。越来越多的统计数据也显示,这类转移已经发生。

很难看出特朗普的“美国优先”贸易政策有任何可取之处。但平心而论,或甚至慷慨地说,挑战现状还是有一些好处的。事实上,虽然根据过往经验制定政策是个好做法,但盲目地坚持传统也会陷入惯性和惰性。相反,政策制定者应当勇于冒适当的风险,并追求务实创新。

这将重演美国于1930年罔顾1000多名经济学家的反对,颁布充满保护主义色彩的“斯姆特—霍利关税法案”(Smoot-Hawley Tariff Act)的后果。尽管学者对该法案对世界经济构成的确切影响说法不一,但通过将关税率提高到创纪录的水平,该法案着实把美国经济从衰退拖进了大萧条。

就特朗普而言,这种冒险行为所采取的形式,往往是挑战谈判的既定假设,包括博弈论中所谓行为者的“威吓点”(threat point),也就是令谈判不再值得进行下去的点。揭露行为者的真正威吓点所产生的让步空间,可能比跟这些行为者对话的人所认为的更多,从而有助于打破艰难谈判的僵局。

这似乎是特朗普政府在一些领域试图做的事情。例如,特朗普似乎急于确定,多年来一直违反共同规则(比如外国投资和知识产权保护)的中国在大难临头时,是否会愿意开始遵守这些规则。

但是,无论这一战略的潜在好处是什么,与特朗普粗暴且反复无常的保护主义所带来的风险相比,它们显得微不足道。讽刺的是,美国优先政策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严重损害,它必然会因贸易转移而蒙受重大损失。此外,特朗普的保护主义还可能导致更大范围的破坏,针锋相对的关税战会减少整体出口,削弱全球贸易总量,并阻碍世界经济增长。

(作者Koichi Hamada是耶鲁大学荣誉教授、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特别顾问)

英文原题:Who Benefits from Trump's Trade War?

例如,贸易战可能解释了从2017年4月至2018年3月间,日本对中国的出口为何会激增18.3%。这段期间的超过15万亿日元(约1354亿美元)贸易总额,现在几乎等同于日本同期对美的出口总额,而与前一年相比,后者的增幅是7.5%。

此外,根据日本财政部新发布的海关统计数据,日本2018年上半年对华出口额超过4万亿日元(约361亿美元),甚至比全球金融危机之前的2007年上半年出口额高出16.4%。相比之下,美国对华出口自2007年以来,已经下降了8.5%。这些数字反映出贸易转移效应对美国和中国不利,但对其他国家有利。

1950年,出生于加拿大的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家维纳(Jacob Viner),就关税同盟所产生的“贸易创造”效应做出了解释,认为较低的关税和非关税壁垒会刺激成员国之间的货流增加。但维纳也指出,关税同盟会产生“贸易转移”效应,因为其他非成员国与成员国之间的贸易可能因而减少。通过提高与主要贸易伙伴,尤其是中国的贸易壁垒,美国现正面临贸易创造和贸易转移的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