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为客工尽一分力,并不只是捐钱捐物。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客工,就能创造出一个更和谐的社会。客工早已习惯被人歧视,被监工看不起,被保安大喊大叫,被店员不礼貌对待。虽然你我都是小小人物,但我们一个善意的举动就能让客工感受到温暖。让我们珍惜当下,踏出对客工改观的第一步,一起创造一个和谐与互相包容的社会。

扎基尔是孟加拉籍客工,有“诗人客工”之称,也是我的好友。2017年,我以实习记者的身份采访他,还记得他比手划脚、一脸兴奋地分享他对文学的热爱。

我一直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做很多事情,能够跟客工朋友再举办文化活动,聚在一起谈诗词歌赋。然而,这些日子,我深深感受到一种无奈和无助感,我们如此竭尽全力,收集好心人的捐献,分配给客工,但似乎还是做得不够多,客工依然一个个确诊。

我们的社会惯出了一种“拖延症”,我们总在拖延,我们总是觉得以后会更好地对待隐形的弱势群体,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些事情。在疫情面前,我们发现了生命的脆弱与短暂,开始反省许多“理所当然”。也许,来日并不方长,最好的行动时间就是现在。

隔天清晨,扎基尔确诊了。

4月17日早上起床,瞥了一眼手机,得知好友扎基尔(Zakir Hossain Khokan)确诊感染冠病病毒。霎那间,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奈和疲倦。

如今,扎基尔躺在邱德拔医院的病床上,我每次打电话问好时,他只能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尽管被病魔折磨,他还是保持一如既往的正能量。他一直跟朋友说,必须要有希望,不然肯定会输了这场仗。尽管他一直很虚弱,但依然坚持帮我们把新加坡外籍劳工作家协会(Migrant Writers of Singapore,简称MWS)和他宿舍的杂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16日,扎基尔说他的两个室友因为担心被送去医院的室友,哭了一整个晚上。报告出炉证实发烧的室友确诊。之后,扎基尔浑身不舒服,有点小咳。我突然想起,他差不多每个月因为劳累过度而发烧感冒,只能安慰他这可能不是冠病。

他一直为民服务,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肯定会帮忙。在疫情暴发前,他已经和非政府组织合作,分发口罩给客工。这两三个星期,我们以文学兴趣小组“一袋一书”(One Bag, One Book,简称OBOB)和MWS的名义,召集捐献者,送口罩和洗手液到海军部西路的高琳二号宿舍(Cochrane Lodge II)。之后,扎基尔再整理分配给附近的宿舍和舍友。有一次,我问他吃饭了没有,他说在忙着分食物给舍友,他晚些才吃。我让他叫别人帮忙,他已经做得够多了,但他还是坚持为舍友尽一分力。

扎基尔染病,是意料之中又束手无策的事。4月14日,他隔壁房间的人染病。他和室友那些天都很谨慎,吃饭时间派一个室友为大家拿盒饭,避免自己与外界有不必要的接触。隔天晚上我问他还好吗,在做什么。他说:“在走廊数数今晚来了多少辆救护车。有个室友发烧,救护车来接他了。”

这种时候,我作为朋友还能说什么呢?我回复他:“你是好人。你会没事的。”他叫我别担心。之后,他叫我帮他看一段文字:“朋友们,不要因为今天病例数据暴增而紧张。在这期间,请多洗手多注意卫生。留在房间里,注意安全。”我改了一下,加了署名“Love, Zakir”。

好友染病,我束手无策,这让我一直很自责。扎基尔一直坚持自己的理想,一直鼓励所有朋友,努力召集大家帮忙,我知道自己不能灰心。这几个星期,不少人写信给MWS和OBOB,询问如何捐款和帮忙。有一名女士捐赠了100个口罩给客工,全是她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