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林肯在就职演说中，曾就当时美国南北方的矛盾，说双方“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呼吁双方找到“人性中的良善天使”（better angels of our nature）。异中求同，寻求融合，在暗黑世界中趋向光明，或许也是新年伊始，大家都期许的新年愿望吧。
1845年，美国作家梭罗在瓦尔登湖湖滨建起木屋，过着两年自给自足的生活，写了《湖滨散记》。时值这块新大陆摆脱英帝国统治、建立民主制度不过几十年，处于保皇派与主张解放黑奴、走向共和的人士斗争激烈的风雨飘摇时代。梭罗在书中描写红蚂蚁黑蚂蚁两个群体的鏖战，场面惊心动魄，似乎预言了数年后爆发的南北战争的残酷——这场美国最大的内战造成百万人伤亡。
一手晃动玻璃罐的无疑是美国总统特朗普。
2021年1月6日，全世界目睹了另一场红黑蚂蚁大战。宛如“蚂蚁大战”中所描述的红蚂蚁（共和党的党徽是红色大象），数以千计的特朗普死忠支持者因不满总统大选结果，高举旗帜，发动示威，在美国参众两院确定美国总统大选结果的最后时刻，攻占国会山。暴乱者袭击的不仅是一座建筑，还有宪法、选举制度和美国人引以为傲的民主进程。美国的全球形象也因这场骚乱严重受损。
特朗普如同教主一般，每每登高一呼，拥护者便如痴如醉。社交媒体上，迥异世界观筑起的壁垒森严，公民相互倾听对方意见的公共空间迅速消失。民主党共和党长期对立，政治两极化，美国社会深度撕裂。去年11月大选，美国人民用选票以微弱的优势认可了拜登，但伴随特朗普成长起来的政治力量，仍然给特朗普带来了超过7300万张选票。特朗普拒绝接受这个结果，一再声称自己的胜利被窃取，甚至鼓动全美支持者聚集到华盛顿，最终酿成了骚动。
推特上有人发推文：如果你把100只黑蚂蚁和100只红蚂蚁放进一个玻璃罐，它们尚能相安无事。如果你用力地摇晃玻璃罐，黑红蚂蚁会立即相互撕咬。红蚂蚁会认定黑蚂蚁是它们的敌人，反之亦然。而实际上，真正的敌人是摇晃玻璃罐的人。
但人类和蚂蚁毕竟不同，人类是社会动物，亦有意志和良善。人类因演化而难免具有先天的负面动机，比如贪婪、欲望、复仇心态、自我欺骗等等，可我仍愿意相信，人类在逆境中，总能吸取教训，求取进步。
（作者是焦点出版总经理 hosf@sph.com.sg）
2016年，这位从地产大亨变身真人秀明星，凭借诉诸选民焦虑情绪的能力，在反全球化的土壤上崛起，在民粹主义浪潮中被推向总统宝座。四年来，他不断煽风点火，通过语言攻击反对他的人，散播仇恨、愤懑和蔑视，用炒热分歧和利用自媒体，通过把自己每天变成争议话题中心的方式吸引眼球，扩大拥趸。
生物学家莫菲特在《从部落到国家：人类社会的崛起、繁荣与衰落》一书中提到，蚂蚁社会的运行规则与人类社会有高度的相似性。他甚至提出生物基因对行为的影响，人和蚂蚁一样，都是生物，而群体之间的分裂、对抗和仇恨“与生俱来”。
罗马诗人贺拉斯的名句：为国捐躯，美好荣誉（Dulce et decorum est pro patria mori），怀抱灿烂信念、与死亡和胜利相依偎是幸福的。然而任何制度都容不得浪漫想象，个人为了众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利益值得钦佩，但如果为了神魅型的领袖，则另当别论了。
人类因演化难免具有先天的负面动机，比如贪婪、欲望、复仇心态、自我欺骗等等，可我仍愿意相信，人类在逆境中，总能吸取教训，求取进步。
拜登的支持者和特朗普的支持者数量相当，两边的分化巨大、撕裂严重。在冠病疫情的阴影下，这种对制度的不信任若不加以疏导，陷入政治内耗泥沼，延伸开来的质疑心态，会不会像美国一度所代表的自由主义那样弥漫开来，对其他相信民主的国家或社会来说，都不是件好事。谁都不想2021年自此开启质疑的年代（Age of Distrus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