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不论从哪一个层面都可以看到许多检讨空间,除了国内讨论,还有许多来自国际,特别是本区域内的讨论与批评。
一个多月来,我们面对另一波的疫情,这里面除了社区感染,还有严重的客工宿舍密集感染问题。这次疫情的复杂程度很大,它一方面是一个公共卫生领域的传染病问题,一方面是国家经济和人力结构的问题,同时它又折射出我们社会中思想与价值观的差异问题,以及政府管理与沟通的问题。
不管政府是不是“搞砸了”,还是新加坡这张抗疫的考卷太难,还需要多一点时间慢慢破解,面对外来的批评其实都只是旁观者的意见。在新加坡的我们,不论这场战役多困难,我们只能不屈不挠地破解它,在这个时候,希望我们是真正从容自信地面对它。
实际上人们虽然喜欢自由,但未必愿意为自由负起责任。这方面我有深刻的体验。每天晚上我总会花一些时间看看我们社交媒体平台上的留言,回答一些读者私信的问题。他们都是一些单纯和守法的读者,几乎每天都有人问这么做可不可以,那么做可不可以。
我们都知道面对病毒必须谦卑,但是向民众传达信息应该更自信。即使承受更多的不便,甚至不出门,如果是为了疫情,绝大部分理性的新加坡人都会接受。如果条例有很多解读空间,令人难以适从,再反过来指责大家不够配合,这反而显得没有把握。
在第一波疫情开始时,我们较从容地应对,当时策略上的说明也比较透彻。但是在面对第二波疫情时,因为病毒扩散的节奏太快,要压平客工群疫情的曲线,只能倾全城之力跟着疫情跑,看起来显得有点被动,这自然让人要问,为什么没有事先做好聚集式宿舍的预防工作?
刚过去的星期五,马来西亚《星洲日报》的副执行总编辑郑丁贤在一篇文章“Cheng Hu搞砸了,怎么办?”中提出他认为新加坡这次抗疫的三个缺口:一、自信过高,却不接地气的精英政府;二、太过依赖Cheng Hu(政府)的人民;三、习惯安逸,缺乏危机意识的社会。
我也尝试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全民戴口罩真的能有效阻断病毒,那些生产和囤积口罩的国家和地区,早该是零病例,习惯戴口罩的日本更不会暴发另一轮疫情。
关于新加坡太自信,我们每天在新闻线上跑,我不能认同。人家说我们“佛系防疫”,这是很大的误解。知道今天一些人还在纠结新加坡起初为什么不鼓励戴口罩的问题,世界卫生组织以及很多国际上的医生都已经说了,戴口罩在疫情没有全面暴发前,作用不大。而且,经过这几个月的口罩风波,大家都知道新加坡在今年初,当各地囤积口罩时,新加坡的来源遭到阻断,只能用积极理性的方式来考量口罩的使用。
正如在念书时一样,老师们眼里的模范生如果在考试时摔了一跤,身边一些同学会关心问候;给予鼓励;一些同学会以你为反面教材确保自己不会重蹈覆辙;一些同学会觉得你向来骄傲,现在找到机会对你冷嘲热讽。
新加坡在第一场测验中曾经漂亮过关,我在上两篇专栏中引述过中国媒体评论新加坡像个低调的学霸,人家看你没怎么用力,其实做了很多。
新学年的第一场测验考得还不错,受到表扬,年中考突然考砸了,怎么办?
与2019新冠病毒疾病的战役,就像一场全世界参与的考试,不同的是,大家用的不是统一考卷,每个地方的国情与条件不同,处理方式自然不同,但是最后的答案必须是一样的,那就是疫情控制下来,最终零病例。
至于检测,我认为也不是担心浪费,是因为冠病病毒很狡猾,一些受感染者一次检测可能是阴性,之后可能会转阳性,而且今天是阴性,不表示明天不会受感染。
人们希望政府指令明确,不是因为新加坡人只懂服从,而是在这个呼吁大家同舟共济,团结一致的时候,政府自信地发出明确的指令,人们才好跟随。
新加坡是不是太自信?我认为恰恰相反,这次应该检讨的可能是不够自信的问题,以致信息不明确。在一些条例推出时,大概是为了不让人们觉得政府太强硬,所以用了“吁请”(urge)、“建议”(advice)等字眼,原意是要诉诸人们的理性,自己判断自己做主。
特别现在大家坐困家中,不少热心的人都想知道自己能够帮什么,如果累积的热情无处可用,加上信息不明确,难免产生更多的焦躁,这更不利于大家安定地对抗病毒的传播。
这样的事情,很熟悉吧?即使不是模范生,也看过模范生考砸过。
我是个新闻工作者,无法做出这方面的保障,因为一些政策确实不断改变。最后只能告诉他,如果他因为单纯陪太太到医院而收到罚单,再来告诉我们,我们看怎么帮他。
比如有人问:“我可以陪太太到医院做检查吗?”我用常识告诉他当局吁请大家不要一起出门,但是特殊的情况下情有可原。读者就追问:“如果我中了罚单,怎么办?”
(作者是新闻中心总编辑 hanym@sph.com.sg)
郑丁贤和我是同行也是朋友,他向来关注新加坡课题,我们也有交流过,这篇文章的一些观点我是认同的,他从旁观者的角度提出了对我们的一些观察,借此专栏要和他商榷的是论述过程的问题,因为他的大观察虽然我并不反对,但是如果得到结论的资料不正确,那会影响结论的可靠。
提出疑问不是为了马后炮式地追究责任,而是在这个大难题面前,人们总是希望知道哪里出了漏洞,谦卑地去处理和弥补。但是政府在面对更困难的这一轮时,全情投入处理疫情的硬功夫上,不断说明自己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却少了人性化地向人民解说疫情的部分。
人们希望政府指令明确,不是因为新加坡人只懂服从,而是在这个呼吁大家同舟共济,团结一致的时候,政府自信地发出明确的指令,人们才好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