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有一个儿子,今年10岁,他工余一定腾出时间陪孩子出去玩,是一个好爸爸。”

她说:“母亲节,他会买电饭锅当礼物,一点都不浪漫。不过,结婚这么多年,大概20年前的一个情人节,他买了一个钻石链坠给我,花了1万元左右,那是最贵重的礼物。”

韦医生约我们到他父母位于盛港一带的组屋采访。他们来自香港,现在已是新加坡公民。按门铃,韦父应门,笑容可掬,说儿子还在路上,那我们先聊韦父(韦应锦,78岁)和韦母(蔡锦霞,72岁)的事。

韦俊韬医生(左二)与父母及太太曾美珠(右一)翻阅旧照片,回味成长的好时光。
韦俊韬医生(左二)与父母及太太曾美珠(右一)翻阅旧照片,回味成长的好时光。

韦俊韬说,她是一个条理分明的人,有她在,他完全可以放心工作。太太就投诉了:“他没有时间给我的,不是在自己的诊所看病,就是到医院看病,我要跟他见面,必须预约的,否则他就是匆匆抛下几句话,就去处理他的事了!”不过,回到家里,他会帮她按摩,那也抵消了上班的辛苦,也值了!

他说:“因为母亲希望我当医生,所以我就去做了!”

他说:“父亲从小灌输我们良好的价值观,做人正直,不欺骗,努力工作。妈妈呢?她希望我当医生,我也觉得这份工作受人尊敬,可以帮到很多人,就选择了读医科。”

因为新组屋要等上五年,结婚时,他们只好用手上的积蓄和公积金购买了裕廊的转售组屋,售价27万5000元。举行婚礼的费用也是自掏腰包,不要麻烦父母。

记得读小学时,他经常得到父亲的裁缝店里帮忙。父亲工作很忙,早出晚归。早上去裁缝店工作,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9时左右,如果不去店里帮忙,根本很少机会看到爸爸,除了星期六和星期天才在一起。

他说:“我很感谢太太愿意嫁给我,当时我只是个穷小子,她是个非常聪明优秀的学生,读微生物学和生化学。”毕业后,曾美珠到中学教书。

韦父虽然受教育不高,但是却非常有远见。他说:“我们辛苦工作赚钱,存够钱就带几个孩子出国旅游,增广见识。我都带他们到美国和日本游玩,因为这些先进的国家,能够学习的东西更多。”

在他眼中,韦俊韬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他认为身为长子,必须立下好榜样给弟弟学习,因此对他的管教严苛一些。

韦俊韬是个记忆力特好的人。当韦太太(曾美珠,50岁)想着他们相识的第一天的印象时,他马上说:“我们是在国大认识的,那是1990年7月,当时她穿着一件黄色裙装。”

韦父说:“这个儿子很体贴,他还寄过1000元给我们,让我们非常感动。”这笔钱存着,当成他们旅游的费用。

三言两语,听起来蛮轻松的。不是每个人想当医生,就能当上;不是每个人的妈妈说要儿子做什么,他就做得到。而且,两样都完成了。

曾美珠分享丈夫的一些生活细节时透露,一些吃剩的食物,他会收在电冰箱,隔天弄热再吃,有时她必须偷偷倒掉,担心他吃坏肚子。

在太太眼中,韦俊韬不只是个非常孝顺的儿子,而且脾气超好,她印象中,几乎没有看过他发脾气。如果诊所助理犯错,她是忍不住要责骂的,但是到了韦俊韬口中出来的话是:“你下次要小心啊,不要再做错啦!”口气总是和缓的,也难怪助理喜欢他。

韦家一门俊秀,儿孙满堂。(受访者提供)
韦家一门俊秀,儿孙满堂。(受访者提供)

母亲节送电饭锅给太太

认识四年多后,他们注册结婚,1996年3月举行婚礼。

现在他们都各有所成,生活也过得不错,但是人生现在只是走到一半,另一半你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必须好好地生活,不可放松。——父亲韦应锦

韦俊韬自称学业属于“慢火炖”式,成绩一般在全班的中间名次。一直到中三后才开窍,成绩名列三甲,并且以优秀成绩获得新加坡奖学金到本地求学,那是相当值得自豪的事。

韦父透露,俊韬从小很独立,中学假期就去打工,体验人生,晓得生活的苦。他相信《孟子·离娄》之“易子而教”的做法。自己的孩子让别人来教育,孩子到外头磨炼,从别人的教导中学习成长,犯错被责骂,自然成长更快。他坚信:自强不息,广结善缘。相信贵人,生命中总会出现这样的人,做人要感恩、知足。

韦俊韬中学时期在香港参加学校歌唱比赛,获得季军。亚军是他的学长、著名歌手李克勤。(受访者提供)
韦俊韬中学时期在香港参加学校歌唱比赛,获得季军。亚军是他的学长、著名歌手李克勤。(受访者提供)

韦父裁缝出身,韦母是家庭主妇,育有四个儿女,女儿是老大,韦俊韬排行老二,下有两个弟弟。除了当医生的女儿仍在香港生活,三个儿子都在新加坡成家立业。韦俊韬是伊丽莎白诺维娜专科中心肠胃及肝胆专科顾问医生,老三韦俊行是内分泌科顾问医生,老幺韦俊业则在新加坡国家美术馆担任人力资源高层。

“俊韬很懂事,在新加坡读书不用我们出钱,而且还会教补习赚钱。 我们不用担心他的学费和生活费,因此所赚的钱就用在旅游上。”韦父就像一个辛勤的园丁,耕耘劳作,心血浇灌,最终结出了丰硕果实,四个子女,个个成才。

他说:“独自在新加坡求学生活,必须靠自己打拼,父母还有其他孩子要照顾,我一边上课,一边补习,反正在初院时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大学时期,我有时一个月有2000元的补习收入,多拼一些,最高时期收入有3000元。”

携手经营私人诊所

他说:“我读书不像两个弟弟一样,他们都很聪明,尤其是韦俊行,每年都名列前茅。我是属于那种平时成绩中等,但是一到考试,就非常擅长抓考题,每次都能考出好成绩。来到莱佛士初级学院后,由于我的英文底子比较差,第一年开始时,实在是不容易,必须每天阅读英文报章,尤其是社论。”

他参加很多课外活动,包括歌咏队,也参加数理竞赛。在莱初,以为自己很聪明,但是出去参加校际比赛,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同样的,读医科时,总以为自己最优秀,后来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大家都修医科,头脑都是顶呱呱的。他说:“毕业当医生后,2002年获得卫生部的奖学金到美国密歇根大学深造,才知道山外有山,外国人太厉害了,我实在自叹不如,人一定要谦虚学习,才能不断提升自己。”

本地知名肠胃及肝胆专科顾问医生韦俊韬,不但是父母的骄傲,更是弟妹们的榜样。身为裁缝师的长子,他从小就懂得父母的辛劳,孝顺乖巧,独立自主,即使只身出国求学,父母也无后顾之忧,更为了圆母亲的梦而当上医生。

来新之前,他们一家六口到日本旅游,那是韦俊韬第一次搭飞机,也算是他第一次出国念书的欢送方式。之前,他们偶尔会坐旅游巴士到广州等地玩几天。

曾美珠有点腼腆地说:“他算是对我一见钟情吧。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我们在图书馆第一次碰面,感觉这个男生有点乱,就是T恤配一条很花的短裤,一双拖鞋,讲话速度好快。”第二次碰面,韦俊韬搭讪,问她住的宿舍在哪里,之后,每天都来宿舍找她聊天,开始猛攻。

强中自有强中手

让孩子从别人的教导中成长

他很感谢父母的支持,让他从医,看到病患治疗后得以康复,重拾生命的节奏,继续为家人为社会奉献心力,那份激动时刻都在心海里荡漾着。

韦俊韬医生自小在父亲的裁缝店里跑动。小学放学后,必须到店里帮忙。(受访者提供)
韦俊韬医生自小在父亲的裁缝店里跑动。小学放学后,必须到店里帮忙。(受访者提供)

韦俊韬有歌唱才华,中学参加歌唱比赛,得了季军,李克勤得亚军。“其实,我是可以当歌手的,但是八九十年代妈妈羡慕当医生的人,因此要我学医,我就没有机会拿麦克风了,哈哈哈。”

1993年,他带着另外两个儿子过来新加坡,在这里接受教育,最后也成为韦家的骄傲。谈到几个孩子的成就,他和太太脸上总是闪烁着光芒,难掩心中的愉悦之情。

这时候,铃声响起,打断谈话。我应门,韦俊韬跟太太和儿子都来了,整个家突然热闹了起来。韦俊韬跟母亲谈着要准备的晚餐,然后在厨房忙着……

2003年,他从美国深造回来,他的上司、国大医院肠胃科顾问医生杨启源(现任国立大学(卫生事务)高级副总裁)给了他一个任务,即投入对抗“沙斯之战”。他说:“我的上司还打电话给我太太,安抚她说,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其实,他是看得起我,才给我这个机会。”

她说:“有时他还会买那些削价的芒果,我告诉他买新鲜水果的钱不要省。”

曾美珠说:“当时我们身上没什么钱,我是教师,他刚当实习医生不久,收入不是很多,也没有找彼此的父母帮忙,就是省省过日子,我们的纸巾是一张当两张用的,哈哈哈!”

他是个好好先生,其他异性是否容易对他产生好感?对丈夫100%信任的曾美珠说:“他是个很忠心的丈夫,一些医生有花边新闻,但是他不敢的啦,哪里有女人喜欢这么吝啬的男人,什么东西都不舍得买,对吗?哈哈哈!”话语一落,他们俩都已笑成一团。

韦俊韬(左三)来新求学前,全家欢聚的照片。(受访者提供)
韦俊韬(左三)来新求学前,全家欢聚的照片。(受访者提供)

原本可以当歌手

韦俊韬节俭成性,所谓千金难买少年穷。他求学时苦过,当医生时,每天也都是搭地铁和巴士到医院上班,一直到晋升为专科医生后,才开始买第一辆车。

2009年,韦俊韬升任爸爸,太太也放下工作,相夫教子。2011年,夫妻一起创立私人诊所,太太成为最好的帮手——行政、后勤、征聘、柜台、配方抓药、追债等。

她忆当年时说:“由于新组屋要等很多年,我们原想去买公寓的,但是去看示范单位时,房屋经纪知道我们没有什么公积金,现金也不多时,连头也不回地去接待其他客户。当时,我们心里挺难受的。贫穷买不起,就被人瞧不起。”

韦母是有远见的。韦俊韬在莱初读纯理科,以优秀成绩成为物理、化学和生物三科全级第一,会考的杰出成绩获新加坡国立大学医学院录取,并且申请到政府奖学金,再向银行贷款,毕业后才偿还。

夫妻俩都穷过

韦俊韬说,他们早年在香港是住在一个只有250平方英尺(约23平方米)的小房子,一家六口挤在一起。虽然家里贫穷,但是父亲知道给孩子接受良好教育的重要性,因此想方设法把他送进一所优质小学——华仁小学就读,后来升上华仁书院,香港著名歌手李克勤和香港前特首曾荫权都是他的学长。

韦俊韬(中)来新就读莱佛士初级学院前,父母送行,母亲面露不舍之情。(受访者提供)
韦俊韬(中)来新就读莱佛士初级学院前,父母送行,母亲面露不舍之情。(受访者提供)
母子厨艺都好,厨房里展现拿手好菜。
母子厨艺都好,厨房里展现拿手好菜。

韦母说:“老公忙于裁缝店的工作,我管教孩子比较严,我读过小学,因此可以稍微指导他们小学的功课。”她样子的确比笑容满脸的韦父稍微严肃一些。韦父说:“她是学校的女状元,成绩也是很棒的,孩子读书的好基因应该是从母亲那里来的。”那么,管教时,打孩子吗?韦父接口说:“我打啊,尤其是俊韬是老大,做大哥的总得有个样子让两个弟弟学。当然,他很懂事,也不用我们费太多心思。”

在父亲韦应锦(右)与母亲蔡锦霞(左)的严格管教下,韦俊韬医生从小听母亲的话,放弃喜欢的歌唱从医,可以救人,也对自己有帮助。
在父亲韦应锦(右)与母亲蔡锦霞(左)的严格管教下,韦俊韬医生从小听母亲的话,放弃喜欢的歌唱从医,可以救人,也对自己有帮助。

1986年12月,把儿子送来新加坡读书,自己打理生活,不担心挂虑吗?韦父说,儿子成绩优秀,能够被莱佛士初级学院录取,而且新加坡重视人才,这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地方,也证明他的眼光独到,儿子没有让他失望。

我们都没有亲戚关系,但是这些人却相信我,支持我,愿意帮我一把。现在自己有能力了,我觉得人需要彼此帮助,不要在乎回报。——韦俊韬说当年的贵人

拍拖时,他很兴奋地说买了一支名牌口红给她,后来发现原来是普通的Maybelline品牌。他出国参加研讨会,偶尔会买一些彩石首饰给她,价格介于60元到100元,他觉得那已经是相当昂贵的了。

韦俊韬非常感恩人生中遇到许多贵人,包括教会的会友愿意为他读医科时的教育贷款作担保人。“我们都没有亲戚关系,但是这些人却相信我,支持我,愿意帮我一把。现在自己有能力了,我觉得人需要彼此帮助,不要在乎回报。”

作为父母几乎没有不望子成龙的,韦父“自强不息”的教育方式, 造就了三个医生。一门俊秀。

他强调,经常告诉儿女,不要怕别人看不起自己,最重要的是本身要不断努力向上,而且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自满。满招损,谦受益。他说:“好像现在他们都各有所成,生活也过得不错,但是人生现在只是走到一半,另一半你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必须好好地生活,不可放松。”

曾美珠说:“他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公,很顾家,喜欢烹饪。开始时是我教他煮螃蟹的,后来他煮得比我好吃。现在厨房由他掌勺最好。

采访后大家继续挑选旧照片时,韦父从相簿里找到一张韦母年轻时的泳装照说:“你看,她年轻时身材很好的,她很漂亮的。”大家都争着看,哗声四起,说他眼光好。这时在厨房做饭的韦母,也发出铃铛般的笑声来!

美味佳肴摆上桌,大家一边吃,一边继续聊着韦家的故事。

韦俊韬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平时都戴很普通的腕表,他现在戴着的那只精工表(Seiko),是太太要求他买的款式,大概1000元左右。

韦俊韬一家三口,经常趁周末到父母家用餐,另两个弟弟也会抽空一起相聚,共叙天伦。
韦俊韬一家三口,经常趁周末到父母家用餐,另两个弟弟也会抽空一起相聚,共叙天伦。

她说:“我们都来自不富裕的家庭,我家里更穷,我常跟他比穷,哈哈哈。他至少还有妈妈煮一餐好吃的,我经常是白饭配黑酱油和煮鸡蛋,就这样挨过来的。”也因此,韦俊韬更养成节俭个性,是个特别不舍得花钱的男人。

周杰伦早期的成名曲《听妈妈的话》,用在韦俊韬医生(50岁)身上,挺贴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