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宾州对这种感受体会可能更深。当晚午夜前，我关掉电视，在小区内转了一大圈。平时习惯早睡的邻居，家家客厅灯火通明，忽闪忽闪的大屏幕电视显示不少人仍然紧盯屏幕，跟踪着最新的电视报道。回到家里，关掉电视，开始留意手机信息。午夜之后，手机信息主要是两类：特粉的兴高采烈和拜粉的情绪低落，而独立派鸦雀无声，可能早已睡觉了。
2020年大选日当晚，各大媒体均无法确定胜出者，史上罕见。这让选民颇感不适，很多人会联想到2000年佛罗里达州重新点票的历史。当年佛州重新点票36天后，还是没有点清，结果由美国最高法院仲裁停止重新计票，确认布什胜出、戈尔落败。由高法判决，而非由选民一人一票选出总统，总让人感到程序的怪异。那种怪异感带给美国人噩梦般的不安。今年大选日后的不确定性，再次勾起过去的回忆，焦虑感再次袭来，让很多选民彻夜难眠。
拜登可能早就料到特朗普不会轻易服输。在特朗普发表讲话前，拜登已经抢先在午夜后，于特拉华州威尔明顿市发表简短讲话。他讲话就很有分寸，首先表明他对大选的结果感到乐观，强调一人一票的制度必须遵循，而每个选民的投票都要统计。第二呼吁选民耐心等待计票结果。
美国民众的焦虑还有其他来源。首先是特粉和拜粉对美国时局的判断南辕北辙，已经有目共睹，不必赘言。单是今年特殊的投票方式（如大量选民提前投票、邮寄投票）也让民众的期许出现偏差，平添额外的焦虑。因为这样的投票和计票方式，偏离了选民自1788年以来早已熟悉的程序及预期。
作为独立派，我当然对两位候选人有看法，但没有特粉或拜粉那样焦虑。不过，我理解多数朋友的焦虑。对拜登支持者而已，焦虑可能还会持续几天。而特朗普支持者此时的情绪，可以焦灼来形容。这种焦灼感有时候会持续几年，直到下一次总统选举。回想2016年，很多不支持特朗普的选民朋友，在选举结束后称，特朗普不是他们的总统。提到他，也绝不用总统称谓。其实，这些都是气头上的话，不管是否承认，他仍然是美国民选的总统。
谁是下任总统？
另一方面，代表共和党势力的红潮滚滚而来。在当晚8点后各电视网全面报道大选进程后，特粉斗志高昂，表现出强劲的挺特红潮。但他们不知道这股红潮实际上并不稳定。各州最早要清点的选票，是在选举日当天选民前往投票站所投下的选票。最近几周对待投票方式的态度也出现了党派特色，支持共和党的选民多数不愿意使用邮寄投票，而要在投票日当天亲自前往投票站投票。
首先，受到早先民调的影响，拜登支持者希望可以看到，拜登从美东开始收复2016年希拉莉败给特朗普的失地，接着蓝波汹涌，在美东报一箭之仇。但这一期望很快落空，尤其是佛罗里达州选情胶着。接着拜登蓝波在多个摇摆州停滞不前，他的支持者希望看到拜登在多个摇摆州一马当先的局面并没有出现。午夜刚过，佛州已明显成为特朗普的地盘，拜粉开始惊慌失措，冥冥中感觉拜登可能重蹈希拉莉的覆辙。接着佐治亚及北卡选情扑朔迷离，拜粉的悲观情绪逐渐抬头，午夜后悲情到达顶点。
此时，很多人认为特朗普大势已去。其实，大家忽略了另外一种小概率选情：两个候选人最终得票都是269票。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美国不会乱，但等待结果时间会更长。不过，我相信不出几天，全世界将和美国选民一道，同时知道谁是下一任美国总统。其实，美国多数选民担心的不是大选的结果。毕竟大选的僵局是短暂的，而要让美国修复与各国的关系，重新融入世界，则是一段更艰难、更漫长的过程。
显然，特粉和拜粉对大选的执着远甚于独立派。出于礼貌，我一概没有回复短信、面簿等信息。祝愿大家Take a media break（暂时撤离媒体），不看电视，不看手机，可以减少一些焦虑，明天起床再关注，说不定就没有当晚这么焦虑了。
当然，选民最关注的还是，谁将是下一任美国总统？在笔者写稿之时，还没有明确答案。此时，拜登获得了253张选举人票，特朗普获得214张选举人票，两人都还没有到270票。而尚未统计完结的71张选举人票，将决定拜登和特朗普的命运。选情不明，美国会不会乱？这是多虑，美国制度还没有出现重大问题。认为会因为大选导致动乱的想法，低估了美国人的自我反思及自我修复的能力。
理智的选民开始耐心等待计票结果，而不理智的人开始做手脚或散布阴谋论。大选前，特朗普被多次追问后宣称，不会提前宣布自己胜选。从他过去四年的言论来看，他能够这样讲已经相当不容易，但我仍然高度怀疑他可能又是口是心非。果然，11月4日凌晨2点30分，特朗普不顾助手劝阻，要在白宫发表公开讲话。他的讲话要点有二，一、宣布胜选；二、大选出现欺诈。
选民在等待
红潮蓝波
冠状病毒疫情期间，焦虑成为主流情绪后，随后举行的美国大选也无法例外。
（作者是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传播学院教授）
他当晚的原话是：“我们已经准备好赢得这次选举。坦率地说，我们确实赢得了这次选举。”他接着说，点票过程是“对美国人民的欺诈行为”。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宣布将申诉提交到美国最高法院，并要求最高法院强令停止继续计票。这番话全美选民已经听到，必将成为特朗普总统任期内的巨大污点。
NBC新闻报道说，今年有1.598亿美国人投了票，这是自1900年以来的最高投票人数。此时，美国选民和他们的亲人也迫切希望知道谁将入主白宫。目前的选情依然在这几个摇摆州之间相持不下，包括我所在的宾州。但我不认为今年大选结果会僵持太久，它不会像2000年要等上36天，也不会是几周。
民主党人正好相反，很多人为避免疫情风险，而选择邮寄或亲自把选票送往政府机关的特制投票箱投票。于是今年独有的选情特色出现了，早期计票中，投给特朗普的选票比例很高，让特粉感觉到特朗普具有超越民调预期的超级红潮实力。随着更多邮寄选票开始清点，这种红潮幻想逐渐消失。而此时已经是11月4日凌晨。
今年11月3日大选日当晚，选情的发展呈现了先红潮后蓝波的态势。选情跌宕起伏，出乎特粉和拜粉预料。
他说：“我今晚在这里要告诉大家，我们相信我们正在走向选举胜利。我们知道，由于前所未有的提前投票和邮寄投票，计票需要一段时间。在完成计票工作之前，我们必须耐心等待，直到点清每张选票。统计每张选票后，这才算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