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在当兵的时候学过急救,而我对任何关于怎么持续活下去的法子一窍不通,所以当外公毫无声息地被放平在房间的地板上的时候,我只能看着哥哥帮外公做CPR,在一旁于事无补地用双手护着外公的头,不让它撞到地板。
你不觉得,我们为了睡觉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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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制的床又大又重,但在高盐含量的死海中只有颤巍巍地漂浮。床上的人一定能够感受到身下细细拉扯的浪以及浸湿的被褥。要是此时有几朵花落下,就像极了一场美丽的祭奠仪式。
此时的外公已经没有呼吸,脸上和手指处有些发冷发紫,应该不会感觉到痛,但他就像一个破布娃娃躺在地板上,身体被胸口上的力量震得微微弹起,又重重落下。
搬运工人把床抬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定制的床太大了,门框太窄,怎么乔也进不去。于是把床头锯掉,将剩下那勉强算完整的床架一寸一寸地挪进来,放到家里才将床头又装上去。多么浩大的一个工程,竟然只是为了睡觉。
我看着哥哥很用力地一次次按向外公的胸膛,害怕这样的力道会压断外公的肋骨。直到附近的医生赶到,接替哥哥帮外公做CPR,女医生几乎整个身子压了上去,我护住外公的头不敢放,怕如果他撞到一定很疼。
作者一句话:那张床实在是太大了,摆放在狭窄的房间内,就开始吞噬所有剩余的空间。
原本并不打算在这里长久地工作下去,但时间出乎意料地快步向前,我身边的位置换了三四个人,感觉并非完全一样,但也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如同电话接了又接,不外就是那几句话换着方式说。
最近我时常被这件事情干扰。搬运工人把那截锯掉的床头扔到我怀里,这个画面像个断片嵌进我的脑海,汪洋中始终不曾灭顶的一个浮萍。念头很轻,到了手里就石化成那截床头,石化成整夜梦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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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外公已经没有呼吸,脸上和手指处有些发冷发紫,应该不会感觉到痛,但他就像一个破布娃娃躺在地板上,身体被胸口上的力量震得微微弹起,又重重落下。
字食族
我背负着那夜的梦的重量重新制订我的睡眠计划,甚至换了一张床,却仍无法解决失眠的问题。醒来的时间都用来想睡觉的事情,到了晚上却始终无法入眠。
通常人潮是在午餐时间涌进来的,其余的时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或者就像一片寂静的死海。我和伙伴很快就习惯这样的作息,除去我们盯着电脑处理杂务或者网购的时间,我们都在拼命睡觉。
在一家补习中心做兼职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个月,这完全打破了爸爸对我做事坚持不过三个月的预言。办公室的温度总是从早上8点未开冷气的闷热缓缓下降,到了大约下午的时候就很好睡觉。我和另外一个receptionist在柜台后面狭窄的空间里紧挨着彼此和一大堆电线和资料夹,不用多久各自就找到舒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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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部队也来了,小小的房间里忽然充满了人,女医生让我放开手起身离开,我走到后院透过一扇窗看着房间里的动静。过了一阵子人都离开了,阿嬷向医生鞠躬,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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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阿嬷向他们道谢,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凌晨的雾气迷茫里。
第一次她将头抵在办公桌上,叮咛了一声“15分钟后叫醒我”,就闭上了眼睛。时间滴滴答答地走,15分钟后死海仍然平静无波,我就决定不要叫醒她。一直到她自然转醒,我学她将头轻轻靠在桌面,感觉脸颊上一片冰凉。我们默契地轮流睡觉,时间就这样消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