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晚上让我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怀疑。若不是我在那瞬间“回想”起自己在宿醉以前是个“人”,那是否我的思绪可以寄居在另一个生物(或非生物)的体内,然后依照那样的模式过活?

有一次我喝醉了,半夜醒来时,我在闷热的空间里看见眼前一片黑暗,脑海中一个想法都没有——直到几秒之后,我回想起我是一个人,而我活着,这是我宿醉的那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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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句话:隔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

所以,我算是进化了吗?

当我脱光了衣服站在镜子前,我发现周围有许许多多的眼睛,穿透我的身体,不断地扫视着我身处的空间。我无法辨别那些眼睛是不是我自己的。有时候我感觉被审视着,有时候,我像是脱离了身体,站在身体的后方看着自己变得陌生的身体。也许那些眼睛是其他宿醉的人留下的,我借用它们看着一副身体,以为那是我的。也许我该为我认定的身体系上铃铛,它走动时我就能听见,那真是我的身体,毕竟,听觉向来是比视觉更值得信任的感官。

【3】最近生物课都在讨论“病毒”。

但迟早会有人提醒我以前的身份,而那时候我必然得从这个巨大的空白之中清醒过来,继续履行身为人的义务。但如果我们集体宿醉,又集体跌入那巨大的空白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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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感觉体内的骚动,像在预言一种基因突变式的蜕变。像我的思绪忽然捕捉到这个疑惑那样,我的身体此刻对自己也产生了同样的怀疑。我似乎能跟着那些白线一起在空中舞蹈了,像回到了宿醉的那一个晚上,在一个巨大的空白之中,意识被撞击回到肉体的那一瞬间。

谁会愿意先回想起来自己是人?

病毒附着到宿主细胞表面之后,通过受体介导的胞吞或膜融合进入细胞,这一过程通常称为“病毒进入”。

这段时间的思考不是毫无益处的。它至少让我稍微明白人的结构。我终于能具象化地想象病毒入侵体内的画面——因为我终于能够把身体理解为一个“空间”,而不是一个该死的肉墙。从此之后,我庆幸我不再把感染的身体比喻成一块被置放在外头太久而酸掉变臭的肉。

【1】最近我才开始思考“身体”这个空间。不是说生物科学生这个身份麻痹了我对所研究领域的警觉性,而是它太容易使人着迷于一个接一个的细节,直到原本事物整体的轮廓变得模糊。我不只一次忘记了我是名为“人”的一种生物,事实上,很多时候我只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在透明的空气中仿若纤细的白线,遵循某种规律交缠、舞动。

【2】因为这个扰人的怀疑,我开始观察我的身体,像进行一个严肃且一丝不苟的科学研究。我观察我走动的样子,两只脚如何交替迈进,右手规律地摆动,左手因为拽着斜挎包而定格在腰间。我觉得我必须更正自己走动时木讷的样子。一天,我进入大学学院之后,站在已经有些灰的长阶梯的低端,决定将想法付诸实际行动。我弓起身体,然后四肢并用地上楼。这个姿势太容易让人习惯,我怀疑很久以前,我就是这样走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