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厨艺虽不及外祖父,但也有他七八成工夫。可惜呀,一山不能藏二虎,厨房更是如此,既然炊事方法不同,为避免厨房成战场,我只好让贤。

10年前吧,母亲因坐骨神经痛得死去活来,加上跌一跤,伤上加伤,躺在床上八个月。对一刻也停不下来,一个这么好强的人而言,大家都说这关她肯定过不了。嘿!凭她那坚韧的生命力,除了身边多根做伴的拐杖,一切依旧,又再掌厨。我不得不打从心里佩服。

一双巧手,用碎布给我缝制一件件时髦的“红毛装”,钳住邻里女孩们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无论什么时候,我头上那几根毛,只要她手指在上面转一转,不一会儿,美丽的蝴蝶结冒出来;两条小辫子挂胸前;马尾,任意摇晃。学校从校长到扫地阿嫂,都认识我。还以为自己长得可爱,原来功劳归母亲。

人总归是人,“年纪大机器坏”由不得你。一年半前母亲因脊椎毛病入院。出院后,体力和活动能力大不如前。没料到今年3月母亲再度进院,夺走她的,竟是胆管癌这无情杀手……

母亲对外人比自己人还好,舅母告诉我。我没问。或许成长环境不一样,对人与事的看法影响她一生。即便我不认同,但必须接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只知道她是我母亲,小时候的形象顾问,家里的火头军,对外的谈判专家。

母亲走了!一句话也没留下……

母亲一路走好……

母亲年轻时的英勇事迹,三天三夜谈不完,她自己说的。记得当年老爸档口被人“搞”,是她单枪匹马找“黑帮”谈判。我常笑她“好佬怕烂佬,烂佬怕泼妇”。她总沉默不语,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