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工业设计之父迪特·拉姆斯,他谈到优质设计的要素,留下名言:“少,但是更好”(Less But Better)。绝佳的饮食法岂不也是这样吗?所谓更好,是指均衡的营养密度吧。当然,养成健康饮食的生活习惯,不能一曝十寒或揠苗助长,需要经年累月的经营。一时想起了唐诗《剑客》语: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磨剑十年,为的是打抱不平,守望相助解愁脱困。养己身如磨一剑,岁月如梭,最叫人自责愤慨的不平事,不是左邻右舍同辈爷们的官大財多车子新,乃其身子比我硬朗结实——老得慢、病得少。二战后婴儿潮仔们,不论长年养生锻炼磨剑与否,眼前都步入人生马拉松的最后赛程,难免比较谁的气长耐操、掌声多。

安爷引庄子《养生主》篇说,老祖宗谈养生重在顺任自然之理,养生可以保命、养性、养生、尽年。我说孔子最爱的门生颜回,他生活俭朴到“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颜子穷而好学,却不食人间烟火,忽略饮食养身常识。可惜,营养不良,年29头发全白,40岁呜呼哀哉。宏儒硕学的脑袋瓜,还得靠血肉的躯干撑着呢。简单说,养生含养身,养身并养性,内外兼修,相得益彰。

近代对饮食法的研究,已升级到“为什么如此”,营养学成了养生的基本常识。话说《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该刊物以报道年度最佳饮食排行榜著称——怎么吃才是最营养、最健康。今年度最佳饮食排行榜中,DASH(得舒)饮食和地中海饮食并列受评为最健康的饮食法。其实两者大同小异,重点不只是食谱或菜单,乃庶民长期对金榜饮食法的信仰和实践。据称,每年多达40种的饮食法列入甄选,可惜中华饮食一直蹲在榜外,猜想都是猪肉惹的祸。

总之,不论地中海、得舒或自创的南洋饮食法,现在立志磨剑,为时不晚。若夫妻结伴同心养生,则可收双剑合璧之美善。

清明时节,约安爷茶叙。一见面,他吟宋词: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我说,有那么清贵孤寂吗?他道,无坟可上,祖远遥祭之,尽了心意。后知他近来身体违和,自然我俩话题转入养生。

听说,民间一日三餐习俗始于宋朝。当时,懂得诗词书画养性,熟络煮食吃喝养身,首推苏东坡。他半生羁旅,多走贬谪之路,他笔墨纸砚诗书之余,还得务农耕耘烹饪,应付养家糊口之需。说到吃,东坡性喜嗜猪,留下一首《食猪肉诗》:黄州好猪肉,价钱等粪土。富者不肯食,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它自美……东坡肉成了中华传世美食。他酿酒品酒做豆腐,其油炒豆苗,蒸烤生蚝等手艺傲人。的确,身为寻常餐食老饕,他能煮懂吃作羹汤,自笑平生为口忙,厨艺翰墨两得意。他一生奔波,没有营养不良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