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就看见他,站在红绿灯下。穿惯穿的黑色皮衣,围常围的灰白相间围巾。指尖一根烟,即将熄灭。我远远看着他。看着绿灯亮起,他踩熄烟头,穿越走向马路另一端。身影渐小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数年前某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我们曾经近乎形影不离,开一个小时的车再排一个小时的队去喜欢的餐厅,星期天早晨逛市集,冬夜吃冰淇淋;很多的倾谈及沉默,很多的争吵及不安。他指尖香烟旋绕的白色烟圈,说了很多却没有成行的旅行。

有些人,只是过客。只是幻觉。只是填充。即使过程不乏真心。有些人,是你不管多努力,都无法爱上的人。于是那一刻,你明白了那些你渴望到窒息,却无法回应你的那些人。于是那一刻,你明白爱情里的缺陷,如此明显,如此残忍。如此不可回避。如此不可忽视。如此无计可施。

你可以敞开,让他走到心的最深处最里面,不怕危险。因为相信,因为不在乎所以毫无威胁。

始终只是远远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有微弱念头浮现,却始终没有唤他。

有些人,你与他异常契合。你可以坐在他身边,静静看一本书。静静走一段路。把手放在他手心里掉眼泪静静哭掉对另一个人的想念。

他常说起在以色列念书的日子。那是一所寄宿学校,学生有30个男孩与30个女孩。除了希伯来语,一般教育及学科,还授军事武器使用及防身术。他说,想要带我一块去内盖夫沙漠。

然后,你静静站在原地。远远看着那些人离去,远远看着离你越来越远的爱情。轻轻的有一些叹息。再轻轻的,回归孤寂,对抗孤寂,战胜孤寂。生活继续,当星火燎原的日子已经过去。

数年间有那么一些瞬间,孤寂来袭,有微弱念头浮现。只是在把对话窗口反复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之后了解。

后来偶然看到他的照片。一个人站在拉蒙大峡谷。陡峭山岭,深碗凹槽,色彩斑斓的岩石地层。戴着大墨镜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

如果有所犹豫,即是不确定。何必去做连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情。曾经输给孤寂,也曾经战胜孤寂。星火燎原的日子早已过去。也忽然重新看见时间与年岁在爱情里埋下的伏笔。

你可以看着他离去,深觉可惜,心酸难受,却同时也有一些不说出口的解脱感。

你可以与他一起做属于情人之间的事,却没有属于情人之间的触觉。某些时刻你错觉也许可以这样一直与他生活下去,某些时刻你又觉醒。无比清楚也许可以以及毫不犹豫之间的差异及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