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收拾整理旧物,翻出很久以前写的文章。我读着不禁微笑,那些文字真的是20几岁的我写下的吗?那些最精彩的,最深邃的,都不可能来自我们的小我。宫崎骏说他制作电影从不考虑观众的口味,他让那故事自己去完成,他只是最后将它呈现出来罢了。一支乐曲,一首诗甚至一道创新的菜品,常常是被我们称为灵感的东西触动而成。那灵感又来自何处?我不确知。但我知道,我越是头脑放空心无杂念,越能领受那惊鸿一瞥。

四合院

兼职电台主持

这篇文章也是那时刻的延伸,由那刻开始酝酿,今天完成。袅袅乐音,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歇止在文字里。我所做的只是允许——让它发生。

1994年来新

一支乐曲,一首诗甚至一道创新的菜品,常常是被我们称为灵感的东西触动而成。那灵感又来自何处?我不确知。但我知道,我越是头脑放空心无杂念,越能领受那惊鸿一瞥。

我想起看过一篇歌手陈洁仪的访问,她谈到某次她演出音乐剧《雪狼湖》时,舞台上的她突然觉得毫不费力,只需要张嘴,歌声就来了。后来同样的情况又发生过几次,她发现每次在那种状态下,她所呈献的演出是最好的。于是我将这个故事跟儿子分享:“你已经练习得足够了,已经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去到那里,在你该在的位置上,想象你的小号与你是一体,让它自己吹。你越放开,会表现得越好。”

目前修读中医学士学位

10点前,我到了总统府。我第一次去那里,为了看我儿子的表演,这真特别。晴天白云,绿树微风,大棚里,一切准备就绪,小号手一身挺拔地站在那儿。游人三五成群在草地上漫步,不是每个人都注意到这里即将有一场音乐会。就在这时,突然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雨并不大,却刚好把游人引进了大棚。老天一番美意调暗了天光,所有的注意力汇聚在台上,第一个音符伴着雨声响起。观众里有小孩有大人,有专程为了音乐会而来的,也有碰巧经过的旅客。那碰巧经过的人,却也是远道而来。一阵阵掌声在清凉潮湿的空气中起伏……一切堪称完美。好小子,你看,所有这一切成就了你的重要时刻,而不是你成就这时刻。而我,很荣幸也在其中。

那些节目不是我做出来的,只是经由我而来。于是我卸下了重担。

早上7点,我驾车送儿子去准备在总统府的演出,一路上他都沉默着。我觉察出他的焦虑。我问:“你担心什么呢?大大小小的演出你已经历好多次了。”他说:“我担心到最后我的嘴唇不听指挥。我有7首solo……其实每次演出前,我都会紧张。”

后来去学中医,也有人为我担心:你是不是开始得太迟。历史上好些名医也是中年才开始学医,朱丹溪傅青主都是。那些是有大志向的人,可我只是普通人。但我有一个基本的信念,那就是:一定有某些东西是经由我来分享的。医生治好病人并非是医生本人有多厉害,他只是在对的时刻被使用成为工具,多半无意识地也许有意识地,做了一个管道,让某种治愈的力量经由他而来。因此,我不担心。我能分享什么和怎么做,时候到了,自然会知道。我唯一顾虑自己得失心太重,妨碍我成为更通透的管道,如此而已。

多年前我做全职广播员的时候,常觉得压力很大,这周已经在准备下周的节目,睡觉会梦见该出节目了却做不出,永远活在未来。直到有一天我明白了一点,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以为那些节目点子是我想出来的,如果是那样,必定有枯竭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