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是一种少年的回忆。

它虚构了一个中国,但也诡异地结构了现代中国人的眼界。让我们以为中国就是一个江湖,并且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江湖;这就是你走不出去的中国。

而在金庸小说的原产地香港,它神奇地变成一种英殖年代的故国象征,读金庸就意味着追记一个曾经存在但再也不复返的中国。

谁能说它不是呢?直到今天,我们有很多人仍然以为金庸的江湖就是我们现实的框架。

这就是我所经历过的少年时代,现代中国人的少年时代。

无论此岸或者彼岸,它或多或少都代表着一种禁忌。但这种禁忌还是拦不住少年人式的狂热,以及对围墙外另一个世界的好奇。

企业界和学术界会用“南帝、北丐、东邪、西毒、中神通”去为自己的“江湖”排辈,分定格局。

后来我还很惊异地发现,它居然也是三地海外移民二代认识中国文化、学习中文的必由之道。在美国也好,在澳大利亚也好,金庸的世界可能就是和故土之间最后的联系。

然后我才明白,不再捧读金庸,并不意味着金庸的世界自此消失。

它虚构了一个中国,但也诡异地结构了现代中国人的眼界。让我们以为中国就是一个江湖,并且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江湖;这就是你走不出去的中国。

(作者为香港作家、媒体人)

偶尔在饭局闲谈当中,爱聊政治的中国人在酒酣耳热之余,也会用东方不败、任我行、慕容复和韦小宝去比喻眼下的政治人物,看谁想一统江山,谁为权力痴狂,谁又在彻底虚无地游戏人间。

在台湾,《射雕英雄传》有很长一段时间必须被迫改名叫做《大漠英雄传》,当年台湾政府的审查部门认为“射雕英雄”这四个字会让人联想起“弯弓射大雕”。在大陆的80年代,金庸的小说就和邓丽君的“娓娓之音”一样,是港台腐朽文化的象征。

我曾经以为,金庸小说就像我们那一代人小时候都会生的麻疹一样,发过了就不会再发,曾经废寝忘餐在被窝里读过几遍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细读的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