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舞台剧容易在前三十分钟犯困,如何邀请观众快速入戏,是对导演、编剧、演员和舞台的多重考验。

那个周六的晚上,我去史丹福艺术中心的黑箱看了一场戏。

Toy 肥料厂的《仙欲》,明显的不足之处是故事讲述相对冗余。前半部分花了大量戏份刻画药物与性带来的成瘾、放纵和堕落,仅仅表现“仙欲”,少有爱与救赎的体现。最后三分之一,似真似幻时,Zaki也变成了一只八哥,在食阁找到了在工作的母亲,母亲分给他一小块早餐面包。故事若结束在这里,在母亲的善意中,让爱意绵长,也能留给观众更多的思考空间。而后竟然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剧情,于是让观众把精力耗在了去猜测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结尾,无法仔细感受故事的意蕴。

戏中只有一位女演员,她的主要角色是男主角Zaki的母亲和爪哇八哥。爪哇八哥是常在食阁看到的黑鸟,一个经典的本土意象。女演员戴着爪哇八哥的黑色头套突然走上舞台,发出“吱吱”的叫声,在Zaki对八哥近乎呓语的台词中观众可以窥见他孤寂苦痛的内心。八哥是一个精彩的角色,它为这个并不新鲜的故事增添了许多“新”的色彩,它可以象征Zaki自己,可以象征Zaki的良心,往后看也可能是Zaki的母亲。在观众思考八哥的具体象征究竟为何时,这出戏便生出了许多意味。

《仙欲》的开场,直接来到一家同性桑拿馆,昏暗的粉蓝灯光就把观众代入了暧昧与欲望的氛围中,演员之间肢体互动性张力,言语间的玩笑与挑逗,让人迅速进入戏剧空间与人物设定。

演员们的肢体控制和舞台表现力也相当不错,演绎出性与药物所带来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迷幻感觉。

新加坡并不缺好的导演,也不缺好的故事,但是缺好的剧本,和认真审判生活的创作者。

黑箱外的红色窗户可以窥见克里斯南印度庙(Sri Krishnan Temple)的全貌,黑箱的内部在上演一场关于性与性取向,药物滥用和家庭关系的探讨:一个同性恋青年,失业,分手,还要面对母亲的不理解,在城市中感到孤独,于是放纵在毒品与性的快感中,在极致快感中又感到荒谬,空洞和挣扎。

故事讲述相对冗余

一个俗套的故事。在当代城市灯红酒绿的阴影之下,抑郁,孤独,逃避现实,产生这样一个故事并不新鲜。

但《仙欲》的导演和编剧讲述故事的方法却十分聪明。

导演对于舞台上的道具运用到了极致,一盏灯,一面可移动的墙,几张椅子,在简单的舞台调度后便呈现出桑拿房、卧室、客厅、食阁、户外、舞台等不同的场景。

故事的讲述方式大部分是精彩的,但故事本身的结构和内容却有许多精进的空间。也许,将话剧精简到一个小时内会让这个故事更加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