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刚过,是跨年夜最热闹的时刻,但一切与我无关。我摸摸躺在身旁的猫,忽然觉得房子好大,卧房好遥远。

阿栋说的那句话忽然又浮现在我脑海。直到妈妈住进来之后,我才真的感觉到所谓生活的气息。我说不清楚差异在哪儿,也许是回家后摇椅上的身影,冰箱里一盘切好的水果,或深夜回家玄关的一盏灯。

过后我故作情调地关了灯,点上香精蜡烛,开一瓶红酒,窝在客厅听着王菲的歌曲。“不甘寂寞”这时蠢蠢欲动,我于是拍了个限时动态放上社交媒体。喜欢的对象被王菲的歌钓出来给了回覆,我们浅聊几句后,用不失礼貌的笑脸符号收尾,我再次窝回沙袋里。

阿栋这时却给了一句让我顿时无所遁形的评语:“只是你家干净到像样板屋,少了生活的气息。”我从厨房的餐桌望向窗明几净的客厅,像被某种静静坐在客厅的鬼魅施咒一般,想着他说的生活气息,沉默。

搬家前因装潢工程延期,加上旧居急着装修,我仓促入住,边看装潢一点点收尾,边等家电一个个就位。完工的那晚刚巧是跨年夜,我独自买了顿好吃的美食,又给家猫多开了个罐头,一人一猫在崭新的餐桌听着音乐静静用餐。

原来人还是不甘寂寞的呀!

两年前刚搬入新家时,邀请朋友来“暖房”。原以为这是入新厝后出于礼数必要的仪式,除了有个理由相聚,收些小礼物,也想着自己花了些心思做的装潢,如果能听到朋友发自内心或出于客套的惊叹声,也挺过瘾的。

“不甘寂寞”蠢蠢欲动

近日妈妈开始倒数回台的日子。看着猫咪无辜的眼神,我不禁问:“妈,我帮你订农历春节前回来的机票好吗?”

某日回家,看到妈妈坐在客厅的摇椅上看电视,猫咪静静趴在一旁摇尾巴,我从冰箱拿出切好的水果,坐到一旁的沙袋上。妈妈看着台湾的电视台节目,嘴里不时点评新闻里的总统候选人,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谁是谁,谁又为什么没参选?

今年年头,台湾边境终于开放后,前来小住的母亲看到这个我曾引以为傲的家,先是惊叹,再来是一连串的叨念。

当时前电台DJ阿栋刚巧从伦敦返新,我约他到新家吃饭。阿栋用肯定的眼神环视一圈,能从有品味的朋友身上收获这样的目光,我边窃喜,边用一副假谦虚的表情,数落装潢上的小缺憾。

妈妈入住后,最开心的应属我的猫,有人定时喂食,并清洁猫砂盆,偶尔吓吓我妈,也不会被骂,不到几天就爬到我妈身上踩肚子来表示好感。而我作为被宠坏的孩子,权利就包括了洗完衣服有人晒,肚子饿喊一声,不一会儿就有热腾腾的食物放在餐桌上。

在客厅茶几或床头柜上刻意留下几本读到一半的杂志和书,冰箱里餐桌上摆多点食物……我有意识地留下所谓生活的痕迹。不过每晚灯一关,那只坐在角落的鬼魅又会开始游走。我总在卧室开一盏小灯,轻轻拍着蜷缩在腿边的猫咪,才沉沉入睡。

我想起在新家孤独喝酒的自己;想起那段暖房期,好友道别后默默走回家门的自己;还有无数个身边的单身贵族朋友,周末夜徘徊在闹区夜店拍照彰显情调。

我很努力思考如何营造生活的气息?是否借此就能让这个空间更像个家?

拥有打理一个家40多年的经验,她立马看到没到位的细节:例如盐巴等调味料的位置,如何影响做菜的动线。连浴室外的踏脚垫经她一调位置,就好像找对角色的演员,开始为我的生活给力。

母亲立马看到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