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的“躲闪球”招数,让我想到《非常律师禹英禑》的一个片段。患有自闭症的禹英禑晚上难得出现在员工餐厅,正巧遇到友善的同事崔秀妍。英禑提到自己与另一位同事权敏宇互给对方取损人的绰号:爱出权谋诡计的权敏宇vs.冒失鲁莽的禹英禑。秀妍想凑热闹,要英禑也为她取个绰号。实事求是的英禑随即列举秀妍对自己的种种好,然后给出了最为贴切的绰号:春日暖阳崔秀妍。英禑“一针见血”的真心话,戳中了秀妍内心最柔软的深处,让她不禁为之动容,眼眶泛泪。
每个人都是孑然孤立的,但在温润如玉的月光下,纵使独自一人,却好似有人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看顾着自己。
见K一副困惑的样子,我连忙解释道:以我对你“肤浅”的了解,我知道要在淼淼的资讯汪洋中抛出怎样的诱饵就能引你“入坑”,但对于Y,我却没有丝毫把握。饱餐一顿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不经意间照见悬挂于夜空的橙黄月亮,面容就像月饼已被掰开的咸鸭蛋黄馅。月亮忘我地上演着无数个阴晴圆缺的独角戏,其变脸的速度比我翻书还快,转眼间又将迎来中秋。虽然我独自走着,但有皓月如影相伴,看似远在天边,却犹如近在眼前;其实,我并不孤单。
同样是在餐桌上,如果我效仿英禑,也给Y取个绰号,什么才是最为贴切的呢?K仍不罢休,一边殷勤地为我夹菜,一边嘟嘴抗议:为何你“迫使”身边的朋友和同事都“入坑”了,却唯独“放过”Y?经K这么一问,我好生惭愧。虽然我与Y相识多年,但Y对我的了解远胜于我对她的了解。Y年轻时也喜欢阅读文学作品,但她喜欢哪些作家,偏爱哪种文学风格,现在是否还在阅读这方面的书籍,我从未询问过她。我不知道Y有什么兴趣爱好,闲暇时可有追剧?如今回想起来,读大学时,大我一届的Y经常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我如何搜索参考资料、建议我选修哪些课程、应该注意的考试事项,帮了我许多。大二那年,Y得知我畏寒怕冷,特地送了我一件深卡其色的手织毛衣,还告诉我课余时间可以躲在哪些没冷气的地方休息或自习。
上个周末到老友K的家蹭饭,我想起Y上次通话时嘱托我代为问候K,便赶紧一字不漏地传达。K近来频频收到我为了力推韩剧《非常律师禹英禑》而发出的相关报道与彩蛋,歪脑筋一动,提议我也拉Y“入坑”,好让K得以避开我所发起的讯息轰炸。
月圆月缺由不得人,但月亮的兀自圆缺却教会我们要好好珍惜眼前人。当下我提醒自己,抵家后要立刻找出被我打入冷宫多年的毛衣,为染上岁月尘埃的幸存者拍照留影。下一次交谈,我要告诉Y,我还留着当年她送的那份暖意(有图有真相),还有,我新近给她取的绰号。
高中修读语特课程,认识了学姐Y,辗转数十载,我们至今仍保持联系。Y每年都会打一两通电话给我。她的生活十分忙碌,蜡烛两头烧,既要照料三个活泼好动的小孩,又得兼顾繁重的工作。但Y每次打开话匣子,都会先关心我的生活近况。即使是一年多前我曾无意间透露的小事,Y也牢记在心,隔年的谈话中旧事重提。我十分珍惜与Y跨越岁月长河的情谊,但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对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