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到英国任教,有什么深刻的体会?”小小学妹略沉思了一会儿,感叹英国社会的阶级观念是如此深入骨髓。她反思自己一路在新加坡的成长与所受的教育,若父母当年移民去了英国,她不觉得自己有跨越社会阶级的机会,考取博士学位,还能在大学任教。

与一位相差10岁的高中学妹,在世界嘎然而止前的2019年岁末,在一场百人文娱媒体奢华晚宴初次见面,相谈甚欢。

缘分这事,不可思议的妙。

学妹应该是能赏析《红楼梦》以及古文的最后几批语特生了。笔者高中时,正值社会热议,不该中英文交叉使用,挣扎着要讲纯正华语的时代。10年后,学妹一路从小学到高中,就不曾记得同学彼此之间交流,会使用华语。从某个角度而言,我们幸运地自如运用母语,是因为彼此都在低阶蓝领家庭长大,父母不过小学毕业,家里只会说华语,还有方言。

有朋自远方归,不亦乐乎。

我们两个,看着彼此相似的蓝领家庭背景,不由深感希望小红点,日益扩大的社会阶层鸿沟,能保全社会流动、任人唯贤的社会文化。有些烙印在骨子里的文化价值,不去检视,一旦根深蒂固,就难以回归惠及社稷的建国初心。

这个8月,她从英国回来了。去年,她获得一份新工作,在英国某知名大学任教,在社会系里教媒体学。今年把全年的假期凑在一起,终于能够回到小红点、亚洲,好好地度假,探望亲朋好友。

即便到了学妹的高中时代,她厌倦的是那扼杀她的文学梦,被要求强迫背记应考的语特。

这样的场合里,不缺同一所高中不同届的毕业生,即便彼此不一定在同一个时空的高中相遇。难得的是,这位学妹,原来也曾做过“红楼梦”,曾走入古文《桃花源记》,体会过李白“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把酒问月》的洒脱与浪漫,老舍《茶馆》装进半世纪的中国社会风云与那些“某二代”的传习。于是,语文特选课程成了共同承载我们被中华文学滋养的青春岁月。

她还是深爱着东西方文学,大学负笈英国,游历世界却也未曾忘怀东方哲思的启迪。

与学妹的欢聚,虽然从初逢至今,见面次数不超过一只手掌。每每,可从午饭一直到下午茶后,意犹未尽地交心深谈。这样放下手机的F2F时光,如今犹如天方夜谭。三十几岁的小小学妹笑称,从容放下正是我们老化中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