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胃生闷气,只想喝粥。住家附近有不少好粥铺,一些主打港式靓粥,米粒开花都落成了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香滑浓稠的港式粥,是近几年的潮流吧,过去常见于酒楼餐厅,现在也落入凡间造福群众;还有一家卖海南粥的名店,粥料多且足,据说海南粥粒介于广东和潮州,这是双赢的兼得,还是安全的中庸,好吃就好,只是不想经常奉献30分钟的等待时间。

最近还有一家不少美食博主竞相帮忙宣传的泰式干米粥(Khao tom haeng),料很足,还能加温泉蛋,本地不容易吃到,有点像是猪杂汤和猪肉粥的跨界合作,吃粥的口感就像是吃软饭。据说是仿效普吉岛的Go Benz,这家简陋小店以卖干米粥获得米其林的必比登推荐。当然还有潮州糜,每次看头手掀起锅盖,瞥见那浑浊而洁白的泔水,冒着热气和米香,挑起了食欲,在下雨天喝,效果像是北国冬日里,把暖宝宝携带在身,江湖再无凄风苦雨。

看古装片,若有善心人士想要赈灾,大多是派粥的场景;若要展现一家的潦倒,一家人一锅见水不见米的粥水加几碟小菜足矣。抱恙时,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加上母亲熬粥时的背影,就是一肚暖意,从此粥成了生病的药,更是穷困和希望的双重象征。粥不似饭,直截了当地和饱足感挂钩。现在歌颂慢食,而吃粥就得自然放慢吃的速度。吃粥,也是赏赐自己时间,这人生真正的奢侈品。不少现代人怕吃粥,或是觉得吃起来太慢了,人在年轻和年老的两端和生病的片段,时间才稍微充裕,才能吃粥。

我唯一会期待的酒店早餐,是台湾饭店提供的清粥小菜。我总是在白粥里加入大量的肉松、花生,还有那很有嚼劲带有甜味的豆枣。酸甜苦辣,都能加减,吃粥就是要让自己知道人生其实能自行组装,自选风景,随意搭配,混合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因为粥的简单,所以才能容纳其他的复杂,所以越是简单的东西,才能幻变无限可能。再复杂再沉重的遇到粥,也会被稀释,变得容易接受。